《大侦探福尔摩斯》:老侦探加入全球反恐的新战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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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侦探福尔摩斯》:老侦探加入全球反恐的新战阵
印象中的福尔摩斯,怪僻、孤独而又料事如神,这一点与克里斯蒂的波洛探长,在风格上有着明显的差异。福尔摩斯个性独特,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但他破解的案件,却很难让读者有参与性,往往是福尔摩斯三下五除二就把结局给抛到读者面前了,而克里斯蒂女士表现的探案,更多的是娓娓道来,全程展现各式人等,凶犯就混迹其中,可以说,克里斯蒂笔下的波洛温和许多,也缺乏福尔摩斯咄咄逼人的特点,反而使波洛探案给人留下了更多的奇谲诡异的案件,而福尔摩斯相形之下,他破解的案件,鲜有令人印象深刻者,可以说他本人鲜明的个性,让他的案件黯然失色。
这决定了福尔摩斯为主角的影视剧,更多地展现了福尔摩斯的个人魅力,也导致了对他本人进行戏说的影视作品竟然占了大多数。《大侦探福尔摩斯》继续遵循了原著作者奠定的福尔摩斯的个性性格,而在大银幕上进行了山寨版的续写。
《大侦探福尔摩斯》出自好莱坞之手,一下子便打破了福尔摩斯出入雾都街头、最多介入近郊乡野的狭小视角,一下子便炮制了一个梦想独霸全球的邪恶对立面,最后一分钟营救也放在了决定英国命运的“国会大厦”里,福尔摩斯这个过去一直在警局边缘地带生存的私家侦探,几乎是身不由已地“被改写”成了拯救末世的超级大英雄。
这种气魄与其说是好莱坞电影的本质属性决定的,但不如说好莱坞的市场方向,始终以全球幕布为已任,经由好莱坞插手的影片,免不了要将矛盾冲突放在全球的大背景下进行透视,就像《阿凡达》一样,连地球也盛不下好莱坞层层加码的叙事空间,索兴移到外星球进行好莱坞的盛大说事。
《大侦探福尔摩斯》里的反派角色伍德实际上就是美国人目前心心念念的最大块垒——恐怖分子的化身,他在影片里,用无数好莱坞影片里如出一辙的口吻,道出了他的最大理想,就是统治世界。在影片的最后一幕中,他在国会大厦里准备施放毒气,害死那些不肯依从他的众臣们,其威胁别人就范的利器,正是美军出兵伊拉克的牵强附会的借口——毒气,于是,福尔摩斯除掉恶人、拯救世界,便可以在好莱坞的语境体系下,获得接轨当代政治体系的认同,迎合了当今好莱坞出品所在国的国家安全最为关注的核心所在。
于是在《大侦探福尔摩斯》里,我们终于看到了福尔摩斯成了当今世界政治的一个藐远的代言人,成为好莱坞语境里永远不缺少的当代性的切入点与由头。
《大侦探福尔摩斯》像西方文化浸淫下的好莱坞电影通常采用的惯例一样,把大反角的邪恶动机,放置在黑巫术的层次上,于是,电影找到了让福尔摩斯剥茧抽丝的完美推理过程,而这个过程,根本不是福尔摩斯的推理基础——逻辑的产物,而更多地是一种对传统巫术的“密码”解译。当伍德在进行他的杀戮计划、呼唤出邪恶的力量、企图统治世界的时候,他偏偏要照本宣科地按照古老巫术图谱里的“五芒星”中所标示的十字形的位置,来进行他的杀人行动,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完全是一种多此一举的累赘之举,如果伍德此种行为,放在玄幻片中,尚有存在的意义的话,那么在福尔摩斯的唯物主义的体系下,这样的按照古老的巫术程序行使它的统治世界阴谋,只能是留下了暴露自己的尾巴,也让福尔摩斯得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最后的那一个杀人地点——国会大厦。
从电影的情节来,伍德此种宗教程式的恐怖袭击计划,来源于西方文明的约定俗成的古老巫术传统,就像中国人的蛊术总离不了“针刺人俑”模式。《大侦探福尔摩斯》沿用了这种程式,但又与福尔摩斯小说里的现实性相抵触,从而使电影呈现出一种格格不入的龃龉来。伍德如此之作为,恰恰是自我暴露了自己,可以说,他栽就栽在自己的繁文缛节上。而这样的弱智的构思,恰恰可以看出,本集是改编自漫画作品这一个本质性的原因。我们知道,漫画作品,大多勿须考虑多么深刻而合理的逻辑性,只要有强烈的动感镜头,以及似是而非的可见的古老文明符号,即可以展现出激烈的敌我冲突,包托电脑游戏里我们经常可以遇见完全是供玩家们按图索骥、破关斩将的“法阵”,这种多米诺骨牌式、环环相扣的破阵模式,与漫画里的情节动机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在可视性的范畴内,让情节可以轰轰烈烈地进行下去。《大侦探福尔摩斯》里的伍德所进行的恐怖行动,正因循着漫画原著铁定存在的简约化的情节线索,这使得《大侦探福尔摩斯》里的反派角色,注定是一种漫画了的存在,也多少削弱了“福尔摩斯”逻辑推理所向无敌的现实感与真实性。实际上,把福尔摩斯的智慧头脑,去对付漫画故事里的动辄启用巫术仪式的邪恶力量,实在有一点大材小用呢。
《大侦探福尔摩斯》的最大悬念,就是一个亲眼所见的绞刑犯竟然从坟墓里走了出来,成为邪恶首脑,这样的角色设置,在《木乃伊归来》之流的魔幻剧中是屡见不鲜的,但在福尔摩斯生存的时代,显然是与福尔摩斯奉为圭臬的逻辑推理难以合拍的。于是,《大侦探福尔摩斯》最大的解密,就是一个死刑犯如何复活,并且电影加大了难度,死刑犯伍德绞死后,还经由华生医生亲自验证已经没有了脉搏(幸好死尸没有经过火化这一环节),而电影借助于“贿赂通天”及“药物通神”两大绝招,成功地完成了这项看似刘谦魔术般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总算把电影里几乎一不小心就要滑入到“亡灵复活模式”类神鬼片的岔路上的苗头,硬是给拉回到现实主义的疆域里来。
至于影片里的福尔摩斯是如何追踪蛛丝马迹,环环解套地找到线索,那就听任电影摆布吧。福尔摩斯探案里之所以缺乏令人留连忘返的破案故事,就是因为小说作者一手包办了福尔摩斯的推理过程,这也与福尔摩斯探案多是华生这一人称的叙述者转述有关,小说所见到的都是华生的受到遮挡的视角,有时候福尔摩斯去了哪里,华生都不得而知,这与克里斯蒂的第三人称的叙事角度产生的最大限度的全知全能视角是迥然不同的,所以波洛故事里有许多脍炙人口如“尼罗河上的惨案”、“东方快车谋杀案”那样的拥有系列群像的经典案例。在《大侦探福尔摩斯》中,我们同样看到了由福尔摩斯一手操纵的破案过程,完全是由福尔摩斯越俎代疱了我们的逻辑推理视线,比如,福尔摩斯总是能得天独厚地从死者身上找到一块印有进入下一关字码的“怀表”,如果在线索断掉之后,他还能扛进来一具尸体,从尸体上找到死者的生存环境,然后来到那个环境里,竟然能够无巧不成书地碰到复活了邪恶首脑。《大侦探福尔摩斯》就是按照这样的逻辑方式,硬性地让福尔摩斯一环一环地进行下去,直到最后找到了国会大厦里,这里展开好莱坞电影必不可少的最后一分钟营救,完成了福尔摩斯的英雄传奇。这里面实在没有给观众提供动用大脑的机会,观众只要跟着福尔摩斯出将入相,就可以把最终悬念谜底不费周章地给拎出来了。
那么,如何在撇开观众参与欲的情况下,让电影可以吸引观众呢?《大侦探福尔摩斯》就是为电影增添了几分幽默色彩,让福尔摩斯与华生医生犹如喋血双雄一般,生死相依,出生入死,这也构成了电影以此为基础的幽默色彩。为使影片里营造的十九世纪的阴霾气氛,不致过度地阻滞观众的代入感,影片还巧立名目地映射了当今世界的人类困惑性主题与技术趋势,除了前面所说的全球反恐主题外,电影里伍德在最后一幕戏中所使用的遥控装置,恰恰就是影片里始终没有出场、女飞贼艾琳的幕后支使者所需要的一种设备,因为遥控设置,可以说是当代技术的一种非常具有普及性、也具革命性的智慧所在。电影在这里或多或少地映射了未来世纪里的新技术已经在这里初露曙光了。
总体来说,《大侦探福尔摩斯》最大的软肋,是它与现实生活的隔阂。虽然电影按照好莱坞电影的通常设计,增加了船厂搏斗、屠宰场救人、地道救危、断桥对决等惊险场景,但这些场景的加入,是以牺牲传主的缜密的逻辑推理能力为基础的,而这两者之间,毕竟是两种不可调和的冲突方式,因此,《大侦探福尔摩斯》沉闷有余,兴奋性不足,不管如何偶像化福尔摩斯这个人,都无法改变整个电影内容上的单调与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