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卡瓦》第一部连载(9)---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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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是我和步升的大学同学,我们当时住一个寝室,他排行老四,因为他是山里人,名字有些土,我们都叫他老四,到最后连本名都被我们忘了。不知为什么,在大学的时候,我和老四虽然交往不多,但我却对他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感觉心灵深处有些东西是相通的。所以,他大学毕业回到老家那个山沟沟去教书,我一点都不意外。我记得老四一上学就说过,他是乡亲们集资供他上的大学,毕业后他一定回家乡去,否则他的良心将无法安宁。
落雪对老四的印象也特好,所以我一说我想去老四那儿住段时间,落雪当时很兴奋地答应了。只是在送我走的时候,她反复强调了几次说:
“记得我生日那天你一定要回来——那是我们的爱情纪念日。”
我不厌其烦地保证:“一定回来!一定。我的作品会在我们的爱情纪念日之前完成。我一定会在那天晚饭前赶回来。如果没有,我将接受你的一切惩罚……”
下午,我就赶到了老四住的小山村。我向村民问路,你们学校在哪儿。他们没等我说找谁,就直接说,你是找徐老师吧。老四姓徐,这我当然记得。看来老四是村上最大的名人。老乡热情地把我送到学校,嘻嘻笑着走了。
下课了。孩子们在院子里玩。
老四正在水井边摇着辘轳,突然听见背后由远而近的口琴声,老四在瞬间的犹豫后确定了口琴声,他怔住了,无意中松开了摇辘轳的手,水桶落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老四侧过脸就看见我边吹着口琴边向他走来。他顿时百感交集,手里边还下意识地仍然摇着辘轳。我走到井边,伸手把水桶拎了上来。
我眯着眼笑着张开双臂说:“老四!”
老四瞪大了眼睛惊喜地叫道:“浩然!”
我们紧紧相拥在一起,恍如隔世。
就这样我在老四这儿住了下来,每天老四去上课,我开始创作。我终于写完了小说。我把小说合起来,自己看着封面上的几个字“陌生的青春”,感慨地叹了口气。
我在落雪生日的头天黄昏搁笔。因为没车,我又在这里过了一夜。如果顺利,明天乘最早的那班车中午就能到家。我激动得几乎一夜未阖眼,天还未亮,我没惊动老四就悄悄启程……
我一坐到车上,就兴奋地想象着落雪肯定已准备好了今夜烛光晚餐的一切,当然最重要的还有她对我重燃的浪漫柔情——一个多月的分离,她肯定想坏我了。
小胡子一把夺过农村大姐的钱口袋,其他几个人也亮出家伙,说打劫了。他们一共五个人,其中一个人拿着刀冲向前面的司机,喝令他停车。车停了,他们开始搜身抢包……
那农村大姐醒悟过来,杀猪般地嚎叫,说那钱是赶着去医院抢救她患癌症的男人的。可几个劫匪可不管她什么男人不男人,纷纷挥掌扇她的耳刮子,直到她嘴巴子被扇肿,不吭声了才罢手。
我捂着我的包,那里面装着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就是砍掉我的双手我也不能交出这包。他们看到了这一点,便如这包里装着无数钞票一般,疯狂抢夺这包了。我最顽强的反抗,遭到了最猛烈的打击。
被打击的结果是,我成了被打劫者中唯一受伤的人,且伤势惨重。我被送往附近的医院,头部、脸部缝了三十多针。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外面的夜色让我如梦初醒。当我懊丧得几乎令头部的伤口渗出血来的时候,我的手触到了我的包——我用生命捍卫的包,就放在我的床边。我一摸,里面的作品还在,只是那上面多了我的血迹,被鲜血浸染过的作品该更有说服力吧?我随之产生的念头便是,我要回家。我要马上赶回家里,与我的落雪共进晚餐。可这个连电话都没有外线的乡下医院,就更别说车了。我不顾他们的阻挠,跑到路口去拦车……
我英勇无畏的举止,终于令一辆车停下来。司机看到我满头缠绕的绷带,便没骂我,而是让我上了车。此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
在我的不断催促下,司机也没能将车开得更快。当接近凌晨12点(只有秒的差异)的时候,我已于一片空旷的远处,隐约看到我家的楼及窗前的灯光。落雪肯定还在等我。我幸福地想到。可我的幸福感一下子被冲得七零八落,我家窗前的灯光消失了,就是在这一刹那消失了。我有种可怕的预感,这预感令我立即下车了。我没有让车再向前开,我怕车惊动了他们。我跌跌撞撞地走到我家楼前,便看到了杨步升的本田车……
现在已不是落雪的生日,我们的爱情纪念日,已是新的一天。我蹭到我家的楼后,靠在冰冷的水泥壁上,任黑暗和寂静吞噬我的大脑、心脏和连接它们的神经。时间转变成无边的空间在慢慢扩展……
我家窗前的灯光又泻了出来。随后我也听到了车启动、开走的声音。一切又归于平静。我平静地走到我家门前,忽然又想到,我不能现在就进去。也许该给落雪洗澡的时间。
我给了她洗澡的时间,她却没有洗澡。当我像个幽灵似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眼神是可怕的,像遇到了魔鬼。我这个魔鬼还试图去碰她,她像触电似地推开我的手,她的声音是哭出来的:别碰我……别碰我……就是刚才,就是在这儿(她指着床),我和另一个男人上了床……她的勇气让我钦服。我蓦地想到她捻起凤尧的那根头发,询问我的样子。我没有她的勇气,我非要说那根头发就是她的。
她几乎是从床上飞落下来的,她死死地抱住我的腿,不让我走。
“别走,我求你别走……如果你走,我就死……”她在用死要挟我,但我是怕她死的,所以便没走。
她就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我便也陪她坐在地上。但我们都没再说话。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我们是聋哑人,从来都不会说话。但我会想象,不是说我有种神奇的想象力吗!我开始想象……
那天晚上,刘明把我带到了一个风月场所。
“大哥,你的脸咋啦?”她一张嘴,就暴露了与她的脸蛋和身条极不相符的粗俗。
“他一个人和十几个人玩留下的纪念。”坐在我对面的刘明这样替我回答。
“你可别吓我!我天生胆小。”我怀里的女人煞有介事儿地搂着我说。
我最后喝了很多酒,连她怎么给我脱的衣服,怎么给我戴上套子,中途又觉不爽撸下,我都隐约记得。如果不是两天后我的生殖器流出黄色的脓液,我肯定会矢口否认我曾玩过一个叫李飞的“鸡”。但现在我肯定得了满大街公共厕所墙壁上宣传的“淋病”,因为不断流出的脓液迫使我像个傻子似的站在某个公共厕所的墙壁对面,看上面“一针见效,三针根治”等等的文字与我自己的情况对照,对照的结果是,我趁着黑下来的夜色,偷偷钻进一家叫“性病专科”的私人诊所。
我是趔趄着走回来的,被针洞穿的一侧屁股和腿几乎不敢着地。我开门发现门没锁,推门进去。
落雪正在擦桌子,见我进来,就低眉顺眼地说道:“你回来了。”
我向她点点头,然后默默地蹭到沙发上坐下,她连忙给我倒了杯水。我这才感到嗓子眼冒火,拿起来就喝。
“今天晚上,我想留在这儿。”她请求道。
“当然可以,”这是她的家,她有理由住下,“你睡床吧,我睡沙发。”
我看到她眼睛痛苦地一眨,我的心也被揪了一下。可我这样的决定绝非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我是开放期的性病患者,我不能与她同床。我怕她突然钻进我的被窝,而我又意外失控。可这,我能对她说吗?不能便会令她痛苦。她虽然痛苦,但她还是睡到了床上,这至少说明她愿意与我同室呼吸。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她吻醒的,但我闭着眼睛假寐。她的吻仍让我动情,我都几乎要去搂她的脖子,可这时她起身走了……
我一个人像游魂似地在街上飘荡,最后竟撞到凤尧。我被她拉到她的住处。她三下五除二扒光了我的衣服,而我像个木偶似地任她摆布。或者说我愿意成为木偶。成为木偶的结果就是我和她干了。
在我和她干的中途,我突然停了下来问她:“你和杨步升是不是也……”
她想让我留下来,我却执意走了。
在门外,我就听到里面的电话铃响个不停,我冲进去抓起电话,是兴奋的高潮打来的。我们在电话里聊了足有一个多钟头。他在听完我的陈述后,向我发出邀请。我说让我再考虑考虑。你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高潮一下子将我的思绪带到了北京。那一夜我梦的终点是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