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神”铁头

桂杰

成功和我分床睡的铁头，每到夜里还是离不开妈妈，至少下床撒尿的时候希望能够有我的陪伴。一天夜里，已经过了12点，为了赶一篇文章，我泡上一杯清茶一个人在空空的客厅里面写作。突然，卧室的房门开了，只见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子的铁头像个夜游神一样悄悄悄悄地走了出来，一脸睡意朦胧，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把大脑壳靠在了我的腿上，“妈妈，你怎么还不睡觉啊？铁头让你抱！”见到这一幕，此刻即便我有一万个理由工作也难以承受。于是，我一边把电脑合上，让它自动休眠，一边一把抱起可怜兮兮的铁头，顺手把客厅的灯关上。“好崽，妈妈在啊，妈妈陪你睡觉！”我先是把他放到便盆上让他小便，然后又横抱在手里，像他几个月时孕育婴儿那样，轻轻拍着他睡觉。铁头很乖，很快闭上了眼睛，放到小床上以后，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那天，面对这样一个看似柔弱无助的小人，我实在不忍心再抛开他，只好也将计就计，陪着他一起入睡了。睡前，我悄悄地上了手机的闹表，第二天凌晨五点又起来继续写作。还没有工作一会儿的功夫，又见到卧室的门轻轻被推开，“夜游神”铁头又揉着眼睛光着脚丫子轻轻地走到了我的身边，“妈妈，喝奶！妈妈抱！”他一边说一边把头自然地躺在了我的腿上。“喝奶”的意思其实是他渴了，夏天天气炎热，夜里铁头没少出汗，每天早上他都希望能够喝点温开水，这个任务当然要由严重缺觉的我来承担。看着铁头可怜又可爱还有点可恨的样子，我赶紧把他揽在怀里，“妈妈马上弄奶，你先回小床！”“不，要你抱！要你睡觉！”铁头却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我于是又赶紧手忙脚乱的让他撒尿，喝水，哄他上床睡觉，待到手忙脚乱地把他安顿好了之后，天也朦朦胧胧的亮了。爷爷奶奶和小黑都开始陆续的起床了，我独自一人的写作计划又被“夜游神”铁头给搅和乱了。

其实更多时候，我晚上九点以后的时间都是属于铁头的。九点钟帮他洗过澡之后，自己也梳洗完毕上床，已经是九点半左右，这时，铁头会宣布“讲故事时间到了！”于是一大摞故事书就摆在了你的面前，“妈妈，我要听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故事书讲完，再和他嬉戏一番就已经是十点过了，为了哄他入睡，我以观察屋顶上汽车反光的理由申请关灯，关灯之后，一般过不了十分钟，铁头就有了倦意，不一会儿就酣然入梦。但是，如果他稍微没有睡实的时候，我悄悄溜下床，就会被铁头抓个正着，有时是一阵嚎啕，有时候是大发脾气，有时候是低声恳求。总之铁头不能理解妈妈为什么晚上还要工作。

我特别希望铁头从小就能理解我。理解妈妈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很多时候看到我在电脑前面写作，铁头都是死缠烂打。让我抱让我走开。“妈妈有路（事情），你能理解吗？”“不能理解！”“不理解也得理解，不能打扰妈妈！”在这个时候常常是铁头爸爸冲出来，终止老铁的粘粘糊糊，把他强硬的抱走，铁头以一顿嚎啕大哭了事。

如何让孩子尊重我们的工作，理解父母的辛苦，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和小黑束手无策，对于从事文字工作的我们来说，常常要在家中工作，从事采访写作。如果铁头不配合的话，工作就会进行得异常艰难，甚至什么也干不成。如果周末我们外出参加活动的话，铁头也常常会哭得死去活来，“不让你走，不让妈妈上班”，鼻涕眼泪一大把！

我们让铁头理解我们，我和小黑曾经把铁头带到了单位，并且告诉他，我们是这家报社的记者。到了报社参观过后的铁头口中开始了念念有词，“爸爸妈妈是中国青年报的大记者，我将来是中国青年报的小记者。”我们还把我们发表过的文章，出版的书给铁头看，让他有一种很骄傲的感觉，终于，懵懵懂懂的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某一天的周日下午，我又有采访，陪着他玩了一个上午之后，我对他说：“老铁，妈妈下午要去上班，你同意了吗？”他忽闪着大眼睛，若有所思的说：“好吧！爸爸在家陪铁头，还有爷爷奶奶！”我说：“妈妈爱你！”铁头则说：“早点回来。”

中午十分，吃过饭的铁头已经和爸爸上床休息了。我见状和爷爷奶奶道别，拎着包正要出门，“夜游神”铁头又从卧室里面光着脚走了出来，“妈妈再见！祝你平安！”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竟然没有泪，安静从容。我从心里往外高兴，“儿子再见，晚上见！”门啪达一响，铁头已经回房间睡觉去了。哦，我的老铁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