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老头病得厉害，危在旦夕，我便决计回去探望他。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他，真是令我感到辛酸。

   呼吸机的粗管子在嘴里，进食的细管在鼻中，更细的输液官通过针头在肌体，快速地滴着药液生怕不及。偶尔微弱地睁开眼，问他我是谁他轻轻地摇着头，再收回那浑浊的目光。

   一位近八十岁的老人奄奄一息，我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阔别二十余年。无情的岁月已经把他逼近了死亡的边缘。我做不出什么，感到那般无奈！留下几百元钱，可能还不值一瓶药液，或许只能延长他几分钟的生命。

   回来，在车上，回忆起老头对我的帮助与恩惠。

   我高中毕业在家游手好闲的时候，这个老头把我招到了学校，让我做民办老师。不知道每年能挣多少工分，核多少钱，年末的时候，都是母亲或哥哥去生产大队算帐。他解决了我的“工作”问题。那时，在农村做民办教师，也真是不错的差事，引起了好多人的羡慕。

   做三年民办教师后他让我报考师范。我迷迷糊糊地参加了全县的民师考试。还真的很作脸，考了个全县第一名，中了个头等状元。那时是他不让我间断学习的。

   读完师范，这老头已不在农村，进城作了特殊学校的校长。看到我二十五六还是单身汉，又给我介绍了了对象，帮我成了家。

   真的怀念农村教书的那段日子。确切地说是怀念那个老头。

   老头喜欢吃狗肉。每过一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条狗，烀熟煮烂，蘸着盐面，围着火炉，全校的十几个老师说说笑笑大吃一顿，那感觉真是香！

   老头喜欢下棋。每到中午便纠集几个棋迷开始下棋，谁输得多谁就得请客，我们没有这个爱好的老师，也能借个光小吃一下，其乐融融。

   老头喜欢抽卷烟。没事的时候便掏出烟盒，动作娴熟地卷上一只，很随意地抽上几口，喷出的旱烟味儿很是呛人。

   老头明白教学，期末全乡的考试几乎都是他来命题。自己出完题转交给别人用蜡纸和钢板誊写，再用胶辊推印。一推就是几百张，那时，我们那些有力气的小伙子轮番上阵，好不热闹。

   老头不善于批评人，但是很有威严，全校老师都怕他。他的目光很锐利，似乎什么都在他的两只眼睛当中，不用动容和声音去恫吓你，你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老头总是身着灰色的中山装，戴一顶蓝灰的帽子，很少看他有什么改变。

   那时只是很崇拜这个老头，很少想到感恩。想想那时很单纯很憨也很快乐。

   想想以前的事，想想以前的人。把对你不好的人或事忘却，把对你好的人或事常常记起，尤其，看看即将离你而去再也很难见到的人，真是一种慰籍与满足！

   怀念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