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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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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庄子》12、天地

(2020-02-26 08:43:42)
分类: 道德经

【题解】
无为为之之谓天,人能无为,法身可以与天合一,与自然合一,而无不为。王德之人,行素朴之道而以动心机为耻,立足本性而通于神。德行广大,他的心念一发,必有物应之。

【原文】
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卒虽众,其主君也。君原于德而成于天,故曰,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
以道观言而天下之君正,以道观分而君臣之义明,以道观能而天下之官治,以道汎观而万物者应备。故通于天下者,德也;行于万物者,道也;上治人者,事也;能有所艺者,技也。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故曰,古之畜天下者,无欲而天下足,无为而万物化,渊静而百姓定。《记》曰:通于一而万事毕,无心得而鬼神服。

【解】
天和地虽然很大,变化却是均衡的;事物虽然多,用德一就都可以治理好了;人虽然众多,炁像国君一样起着决定作用。国君是德一的本元紫微星下凡,所以说:古代君主统治天下,用无为法治理,用的是天德的能量。

用道看管言行,天下的国君就是对的;用道看管分工,君臣的道义就分明了;用道看管才干,官吏都可以治理好;用道广泛地观察,万物都会齐备。所以,通于天下者,德也;运行在万物中者,道也;国君治理天下者,事也;能有艺术的,技也。有技艺地做事,做事事兼有道义,义中兼有德,德中兼有道,道中兼有自然。所以说,古时候养育天下的,无所追求而天下富足,无为而万物自化,宁寂而人心安。《记》这本书上说:“通晓大道可以通晓一切,无心自然而得,连鬼神都羡慕。”

【原文】
夫子曰:夫道,覆载万物者也,洋洋乎大哉!君子不可以不刳心焉。无为为之之谓天,无为言之之谓德,爱人利物之谓仁,不同同之之谓大,行不崖异之谓宽,有万不同之谓富。故执德之谓纪,德成之谓立,循于道之谓备,不以物挫志之谓完。君子明于此十者,则韬乎其事心之大也,沛乎其为万物逝也。若然者,藏金于山,藏珠于渊,不利货财,不近贵富;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不拘一世之利以为己私分,不以王天下为己处显。显则明,万物一府,死生同状。
夫子曰:夫道,渊乎其居也,漻乎其清也。金石不得,无以鸣。故金石有声,不考不鸣。万物孰能定之!夫王德之人,素逝而耻通于事,立之本原而知通于神。故其德广,其心之出,有物采之。故形非道不生,生非德不明。存形穷生,立德明道,非王德者邪!荡荡乎!忽然出,勃然动,而万物从之乎!此谓王德之人。视乎冥冥,听乎无声。冥冥之中,独见晓焉;无声之中,独闻和焉。故深之又深而能物焉,神之又神而能精焉。故其与万物接也,至无而供其求,时骋而要其宿;大小、长短、脩远。

【解】
夫子说:道,承载万物,广阔而盛大!君子一定要拿出真心来。无为自然做了叫天;无为自然说了叫德,对人对物都要慈悲叫仁,能容纳诸多的不同叫大,不设立边界区分万物,叫宽。将不同的万物一视同仁,叫富。具有天德就是最大的纲纪见了本性德一,就是道立,守道就会万物齐备。不因为成败而挫伤志气,就是一个完美的人。君子明白了这十个方面,做事就隐藏了道心,这种心光为哺育万物而奉献出去。像这样,就能藏黄金于大山,沉珍珠于深渊,不贪图财物,也不追求富贵;不把长寿看作快乐,不把夭折看作悲哀,不把通达看作荣耀,不把穷困看作羞耻;不把谋求一世之利作为私心,不把统治天下看作是地位显赫。显赫就会彰明,然而万物最终同归,死与生不存在区别。
夫子还说:道,好像藏得很深,清澈幽深。没有金石制成钟磬,没有办法鸣响,所以钟磬器物即使存在鸣响的本能,却也不敲不响。万物谁能搞定!具有天下所归的大德之人,行素朴之道而以动心眼为耻,立足于本性而通于神。因此他的德行广大,他的心念一发,必有物应之。所以说,万物凭借道而产生,产生了以后德能量才会发出道光。道光存在万物中带来无尽的生机,有了德才能有道光,这不是王德者又是什么!广阔呀,忽然而出,忽然而动,而万物跟随他,这就叫王德之人。看上去幽暗深渺,听起来寂然无声。然而幽暗深渺之中却能见到光,无声中却能听到和气的来临。所以,幽深又幽深能及物,玄妙又玄妙能产精。所以道与万物相接,虚寂却能满足万物的需求,时时驰骋却能总给万物归宿,无论是大还是小,是长还是短,是高还是远。

【原文】
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而南望,还归,遗其玄珠。使知索之而不得,使离朱索之而不得,使喫诟索之而不得也,乃使象罔,象罔得之。黄帝曰:异哉!象罔乃可以得之乎?尧之师曰许由,许由之师曰齧缺,齧缺之师曰王倪,王倪之师曰被衣。尧问于许由曰:齧缺可以配天乎?吾藉王倪以要之。许由曰:殆哉圾乎天下!齧缺之为人也,聪明叡知,给数以敏,其性过人,而又乃以人受天。彼审乎禁过,而不知过之所由生。与之配天乎?彼且乘人而无天。方且本身而异形,方且尊知而火驰,方且为绪使,方且为物絯,方且四顾而物应,方且应众宜,方且与物化而未始有恒。夫何足以配天乎?虽然,有族,有祖,可以为众父,而不可以为众父父。治,乱之率也,北面之祸也,南面之贼也。

【解】
黄帝在赤水的北岸游玩,登上昆仑山巅向南观望,不久返回而失落玄珠。派才智超群的知索寻找未能找到,派善于明察的离朱去寻找未能找到,派善于闻声辩言的喫诟去寻找也未能找到。于是让无智、无视、无闻的象罔去寻找,而象罔找回了玄珠。黄帝说:奇怪啊!象罔才能找到吗?

尧的老师叫许由,许由的老师叫齧缺,齧缺的老师叫王倪,王倪的老师叫被衣。尧问许由说:齧缺可以做天子吗?我想借助于老师来请他做天子。许由说:恐怕天下也就危险了!齧缺这个人的为人,耳聪目明,智慧超群,行动机敏,他天赋过人,而又用后天的东西塞给一个天才。他明了该怎样禁止过失,不过他并不知晓过失产生的原因。让他受天命为天子吗?他将随顺人为而放弃自然,尚且还会身体是自然本性的,却要表现出北里本性的样子,况且还会尊崇才智而心火外驰,况且还会被情绪驱使,况且还会被外物所拘束,况且还会环顾四方,目不暇接地跟外物应接,况且还会应接万物而又处处合宜,况且还会参与万物的变化而从不曾有什么定准。那样的人怎么能够合天道呢?虽然这样,有了同族,就会有先祖;可以成为百姓的统领,却不能成为统领的统领。治理天下,是天下大乱的先导,这就是为臣的大祸,为君的伤害。
【原文】
尧观乎华。华封人曰:嘻,圣人!请祝圣人。”“使圣人寿。尧曰:辞。”“使圣人富。尧曰:辞。”“使圣人多男子。尧曰:辞。封人曰:寿、富、多男子,人之所欲也。女独不欲,何邪?尧曰:多男子则多惧,富则多事,寿则多辱。是三者,非所以养德也,故辞。
封人曰:始也我以女为圣人邪,今然君子也。天生万民,必授之职。多男子而授之职,则何惧之有!富而使人分之,则何事之有!夫圣人,鹑居而
食,鸟行而无彰;天下有道,则与物皆昌;天下无道,则修德就闲;千岁厌世,去而上僊;乘彼白云,至于帝乡;三患莫至,身常无殃;则何辱之有!封人去之。尧随之,曰:请问。封人曰:退已!

【解】
尧在华巡视。华地守护封疆的人说:啊,圣人!请让我为圣人祝愿吧。”“祝愿圣人长寿。尧说:用不着。”“祝愿圣人富有。尧说:用不着。”“祝愿圣人多男儿。尧说:用不着。守护封疆的人说:寿延、富有和多男儿,这是人们都想得到的。你偏偏不希望得到,是为什么呢?尧说:多个男孩子就多了一层忧惧,多财物就多出了麻烦,寿命长就会多受些困辱。这三个方面都无助于培养无为的观念和德行,所以我谢绝你对我的祝愿。
守护封疆的人说:起初我把你看作圣人呢,如今竟然是个君子。苍天让万民降生人间,必定会授给他一定的差事。男孩子多而授给他们的差事也就一定很多,有什么可忧惧的!富有了就把财物分给众人,有什么麻烦的!圣人总是象鹌鹑一样随遇而安、居无常处,象待哺雏鸟一样觅食无心,就像鸟儿在空中飞行不留下一点踪迹;天下太平,就跟万物一同昌盛;天下纷乱,就修身养性隐居山林;寿延千年而厌恶活在世上,便离开人世而升天成仙;驾驭那朵朵白云,去到天与地交接的地方;寿延、富有、多男孩子所导致的多辱、多事、多惧都不会降临于我,身体也不会遭殃;那么还会有什么屈辱呢!守护封疆的人离开了尧,尧却跟在他的后面,说:希望能得到你的指教。守护封疆的人说:你还是回去吧!

【原文】
尧治天下,伯成子高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高辞为诸侯而耕。禹往见之,则耕在野。禹趋就下风,立而问焉,曰:昔尧治天下,吾子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予,而吾子辞为诸侯而耕。敢问,其故何也?子高曰:昔尧治天下,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今子赏罚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后世之乱自此始矣。夫子阖行邪?无落吾事!俋俋乎耕而不顾。

泰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物得以生,谓之德;未形者有分,且然无閒,谓之命;留动而生物,物成生理,谓之形;形体保神,各有仪则,谓之性。性脩反德,德至同于初。同乃虚,虚乃大合喙鸣;喙鸣合,与天地为合。其合缗缗,若愚若昏,是谓玄德,同乎大顺。

【解】
唐尧统治天下,伯成子高立作诸侯。尧把帝位让给了舜,舜又把帝位让给了禹,伯成子高便辞去诸侯的职位而去从事耕作。夏禹前去拜见他,伯成子高正在地里耕作。夏禹快步上前居于下方,恭敬地站着问伯成子高道:当年尧统治天下,先生立为诸侯。尧把帝位让给了舜,舜又把帝位让给了我,可是先生却辞去了诸侯的职位而来从事耕作。我冒昧地请问,这是为什么呢?伯成子高说:当年帝尧统治天下,不须奖励而百姓自然勤勉,不须惩罚而人民自然敬畏。如今你施行赏罚的办法而百姓还是不仁不爱,德行从此衰败,刑罚从此建立,后世之乱也就从此开始了。先生你怎么不走开呢?不要耽误我的事情!于是低下头去用力耕地而不再理睬。

太初只有无,没有有,没有名;一的发生,有德一元气还没有身体,使物质得到生机叫德;形体还未形成,但是已经开始不停地分化,叫命,先天元气叫命。流动而化生于物,物质形成后蕴含自然之理,叫形。形体想一个房子保护着神居其中,各有轨迹与法则,叫本性。见性德自然返回,德返回了就是初心初灵。与天合一就是还虚,虚就是道。能听懂鸟鸣,听懂自然万物的心声,就能与天地合一。天人合一的状态是入混沌,昏昧无心的样子,叫通玄德,同于自然。

【原文】
夫子问于老聃曰:有人治道若相放,可不可,然不然。辩者有言曰:离坚白若县寓。若是则可谓圣人乎?老聃曰:是胥易技系、劳形怵心者也。执留之狗成思,猿狙之便自山林来。丘,予告若,而所不能闻与而所不能言。凡有首有趾无心无耳者众,有形者与无形无状而皆存者尽无。其动、止也,其死、生也,其废、起也,此又非其所以也。有治在人,忘乎物,忘乎天,其名为忘己。忘己之人,是之谓入于天。

将闾葂见季彻曰:鲁君谓葂也曰:请受教。辞不获命,既已告矣,未知中否,请尝荐之。吾谓鲁君曰:必服恭俭,拔出公忠之属而无阿私,民孰敢不辑!’”季彻局局然笑曰:若夫子之言,于帝王之德犹螳蜋之怒臂以当车轶,则必不胜任矣。且若是,则其自为处危,其观台,多物将往,投迹者众。
将闾葂覤覤然惊曰;葂也汒若于夫子之所言矣。虽然,愿先生之言其风也。季彻曰:大圣之治天下也,摇荡民心,使之成教易俗,举灭其贼心而皆进其独志,若性之自为,而民不知其所由然。若然者,岂兄尧舜之教民,溟涬然弟之哉?欲同乎德而心居矣。

【解】
孔子向老聃请教:有人修道却好像很放肆,认可不该以认可的,肯定不该肯定的。善于辩论的人说:坚白相离,是明摆着的道理像这样的人可以称作圣人吗?老聃说:这只不过是小吏、卜算被他们的技艺牵累,疲劳形体困扰心神一样。狗因有技能为人所拘系,而成愁思,猴子因为动作敏,被从山里捉来供人玩赏。孔丘,我来讲给你,这些都是你没地方听的,你所不能言说的,凡有完全形体的人,无知无闻的为多,有身体的人能感受无形的人完全没有,通于无形的人,他因静而动,因死而生,因废掉六根而开启了本性大智慧。这些都不是有意所为。即使是人为地治理,也是忘掉了物,忘掉了天,称之为忘掉自己。忘掉自己的人,才能通于天道。

将闾葂拜见季彻说:鲁国国君对我说:请让我接受你的指教。我一再推辞可是鲁君却不答应,我已经对他说了,不知道对还是不对,请让我试着说给你听。我对鲁国国君说:一定要执持恭敬、节俭之道,选拔出忠诚的臣子没有私心,这样百姓谁敢不和睦!’”季彻听了后俯身大笑说:像你说的这些话,对于帝王的准则,恐怕就像是螳螂挡车一样,必定不能胜任。况且像这样,那一定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看台上陈列的物品多,将要前往观看的人就多
将闾葂吃惊地说:我对于先生的谈话实在感到茫然。虽然这样,还是希望先生谈谈大概。季彻说:伟大的圣人治理天下,让民心自由不受拘束,使其在完成教化中改变贼害自性之陋习,而都在增长其向上的志愿。好像是自然、自动就能做到这样。而民并不知道其中自动化的原因,如果能这样,岂能尊崇尧舜之教民,而迷迷乎乎追随于其后呢?愿天下人有共同之德而心神安定啊!”

【原文】
子贡南游于楚,反于晋,过汉阴,见一丈人方将为圃畦,凿隧而入井,抱甕而出灌,搰搰然用力甚多而见功寡。子贡曰:有械于此,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见功多,夫子不欲乎?为圃者卬而视之曰;奈何?曰:凿木为机,后重前轻,挈水若抽。数如泆汤,其名为槔。为圃者忿然作色而笑曰:吾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子贡瞒然惭,俯而不对。
有閒,为圃者曰:子奚为者邪?曰:孔丘之徒也。为圃者曰:子非夫博学以拟圣,於于以盖众,独弦哀歌以卖名声于天下者乎?汝方将忘汝神气,堕汝形骸,而庶几乎!而身之不能治,而何暇治天下乎!子往矣,无乏吾事!
子贡卑陬失色,顼顼然不自得,行三十里而后愈。其弟子曰:向之人何为者邪?夫子何故见之变容失色,终日不自反邪!曰:始吾以为天下一人耳,不知复有夫人也。吾闻之夫子,事求可,功求成。用力少,见功多者,圣人之道。今徒不然。执道者德全,德全者形全,形全者神全。神全者,圣人之道也。托生与民并行而不知其所之,汒乎淳备哉!功利机巧必忘夫人之心。若夫人者,非其志不之,非其心不为。虽以天下誉之,得其所谓,謷然不顾;以天下非之,失其所谓,傥然不受。天下之非誉,无益损焉,是谓全德之人哉!我之谓风波之民。
反于鲁,以告孔子。孔子曰:彼假脩浑沌氏之术者也;识其一,不知其二;治其内,而不治其外。夫明白入素,无为复朴,体性抱神,以游世俗之间者,汝将固惊邪?且浑沌氏之术,予与汝何足以识之哉!

【解】
子贡到南边的楚国游历,返回晋国,经过汉水的南岸,见一老丈正在菜园里整地开畦,打了一条地道直通到井边,抱着水瓮浇水灌地,吃力地来来往往用力甚多而功效甚少。子贡见了说:如今有一种机械,每天可以浇灌上百个菜畦,用力很少而功效颇多,老先生你不想试试吗?种菜的老人抬起头来看着子贡说:应该怎么做呢?子贡说:用木料加工成机械,后面重而前面轻,提水就像从井中抽水似的,快速犹如奔腾的水向外溢出一样,它的名字就叫做桔槔。种菜的老人变了脸色讥笑着说:我从我的老师那里听到这样的话,有了机械之类的东西必定会出现机巧之类的事,有了机巧之类的事必定会出现机变之类的心思。机变的心思存留在胸中,那么不曾受到世俗沾染的纯洁空明的心境就不完整齐备;纯洁空明的心境不完备,那么精神就不会专一安定;精神不能专一安定的人,大道也就不会充实他的心田。我不是不知道你所说的办法,只不过感到羞辱而不愿那样做呀。子贡满面羞愧,低下头去不能作答。
隔了一会儿,种菜的老人说:你是干什么的呀?子贡说:我是孔丘的学生。种菜的老人说:你不就是那具有广博学识并处处仿效圣人,夸诞矜持盖过众人,自唱自叹,周游天下卖弄名声的人吗?你要抛弃你的精神和志气,废置你的身形体骸,恐怕就可以逐步接近于道了吧!你自身都不善于修养和调理,哪里还有闲暇去治理天下呢!你走吧,不要在这里耽误我的事情!
子贡大感惭愧神色顿改,怅然若失而不能自持,走出三十里外方才逐步恢复常态。子贡的弟子问道:先前碰到的那个人是干什么的呀?先生为什么见到他面容大变顿然失色,一整天都不能恢复常态呢?子贡说:起初我总以为天下圣人就只有我的老师孔丘一人罢了,不知道还会有刚才碰上的那样的人。我从我的老师那里听说到,办事要寻求可行,功业要寻求成就。用的力气要少,获得的功效要多,这就是圣人之道,如今却竟然不是这样。有道的人德行才完备,德行完备的人,身外身才完整,身外身完备的人神才健全。神全的人才是圣人之道。这样的人,他们于世间跟万民生活在一起,却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内心世界深不可测德行淳厚而又完备啊!功利机巧必定不会放在他们那种人的心上。像那样的人,一念即到,都是心光无为做的。即使让天下人都称誉他,称誉的言词合乎他的德行,他也孤高而不顾;即使让天下人都非议他,非议使其名声丧失,他也无动于衷不予理睬。天下人的非议和赞誉,对于他们既无增益又无损害,这就叫做德行完备的人啊!我只能称作心神不定为世俗尘垢所沾染的人。
子贡回到鲁国,把路上遇到的情况告诉给孔子。孔子说:那有为地修混沌氏之道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内修修心性,不在乎外表的入不入混沌,打不打坐。他们发着光归于本性之大素、大朴,体悟本性,抱神守一,优游自得地生活在世俗之中的人你怎么会不感到惊异呢?况且浑沌氏的主张和修养方法,我和你又怎么能够了解呢?

【原文】
谆芒将东之大壑,适遇苑风于东海之滨。苑风曰:子将奚之?曰:将之大壑。曰:奚为焉?曰:夫大壑之为物也,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吾将游焉。
苑风曰:夫子无意于横目之民乎?愿闻圣治。谆芒曰:圣治乎?官施而不失其宜,拔举而不失其能,毕见其情事而行其所为,行言自为而天下化,手挠顾指,四方之民莫不俱至,此之谓圣治。”“愿闻德人。曰:德人者,居无思,行无虑,不藏是非美恶。四海之内共利之之谓悦,共给之之谓安;怊乎若婴儿之失其母也,傥乎若行而失其道也。财用有余而不知其所自来,饮食取足而不知其所从,此谓德人之容。”“愿闻神人。曰:上神乘光,与形灭亡,此谓照旷。致命尽情,天地乐而万事销亡,万物复情,此之谓混冥
【解】
谆芒向东到大海去,正巧在东海之滨遇到苑风。苑风问道:你打算去哪儿呢?谆芒说:打算去大海。苑风又问:去做什么呢?谆芒说:大海作为一种物象,江河注入它不会满溢,不停地舀取它不会枯竭;因而我将到大海去看看。
苑风说:那么,先生无意关心庶民百姓吗?希望能听到圣人之治。谆芒说:圣人之治吗?官吏施布政令处处合宜得体;举贤任才不会漏掉有才能的人完全明了事物之实情并按应当作的去作,一切行为之言论都如出自民物本性,故而天下之民自化,只需顾盼挥手示意,四方之民无不尽数而至,这就叫圣人治世之道。苑风说:希望听到什么是德人。谆芒说:德人,静的时候无思,动的时候没有虑,心里不留存是非美丑。四海之内都受利叫喜悦,都得到满足叫安宁。悲哀惆怅的样子象婴儿失去母亲,心不在焉的样子象行人迷失道路。财用有余而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饮食充裕不知是由哪里得到,这就是德人的仪态。”“希望听您说说神人。”谆芒说:“至上之神人乘着光,形灭光永生,叫佛光普照。得了先天性命之不灭金身,与天地共乐而不随万事销亡,万物复归本性,这就是天地人物浑然一体,无有分别的混冥。”

【原文】
门无鬼与赤张满稽观于武王之师。赤张满稽曰:不及有虞氏乎;故离此患也。门无鬼曰:天下均治而有虞氏治之邪?其乱而后治之与?
赤张满稽曰:天下均治之为愿,而何计以有虞氏为!有虞氏之药疡也,秃而施髢,病而求医。孝子操药以脩慈父,其色燋然,圣人羞之。至德之世,不尚贤,不使能;上如标枝,民如野鹿;端正而不知以为义,相爱而不知以为仁,实而不知以为忠,当而不知以为信,蠢动而相使,不以为赐。是故行而无迹,事而无传。
【解】
门无鬼与赤张满稽观看武王伐纣的部队。赤张满稽说:周武王还是比不上有虞氏啊!所以天下遭遇这种祸患。门无鬼说:天下太平无事而后有虞氏才去治理呢,还是天下动乱才去治理呢?
赤张满稽说:天下太平无事是人们的心愿,又为什么还要考虑有虞氏的盛德而推举他为国君呢!有虞氏替人治疗头疮,毛发脱落而成秃子方才敷设假发,正如有了疾病方才会去求医。孝子操办药物用来调治慈父的疾病,他的面容多么憔悴,而圣人却以这种情况为羞。盛德的时代,不崇尚贤才,不任使能人;君主如同树梢上的细枝,民众如山野中自由奔跑的野鹿,行为端正而不自知是义,彼此相爱而不自知是仁,诚实不欺而不自知为忠,言行得当而不自知是信,无目的任性而动又彼此相互依存,相互为用,而不自以为是赐予。因此所行没有形迹,事迹没有留传下来。”

【原文】
孝子不谀其亲,忠臣不谄其君,臣子之盛也。亲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则世俗谓之不肖子;君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则世俗谓之不肖臣。而未知此其必然邪?世俗之所谓然而然之,所谓善而善之,则不谓道谀之人也。然则俗故严于亲而尊于君邪?谓己道人,则勃然作色;谓己谀人,则怫然作色。而终身道人也,终身谀人也,合譬饰辞聚众也,是终始本末不相坐。垂衣裳,设采色,动容貌,以媚一世,而不自谓道谀,与夫人之为徒,通是非,而不自谓众人,愚之至也。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大惑也。大惑者,终身不解;大愚者,终身不灵。三人行而一人惑,所适者犹可致也,惑者少也;二人惑则劳而不至,惑者胜也。而今也以天下惑,予虽有祈向,不可得也。不亦悲乎!
大声不入于里耳,折杨皇荂,则嗑然而笑。是故高言不止于众人之心,至言不出,俗言胜也。以二缶钟惑,而所适不得矣。而今也以天下惑,予虽有祈向,其庸可得邪!知其不可得也而强之,又一惑也,故莫若释之而不推。不推,谁其比忧!厉之人夜半生其子,遽取火而视之,汲汲然唯恐其似己也。
【解】
孝子不奉承他的父母,忠臣不谄媚他的国君,这是忠臣、孝子尽忠尽孝的极点。凡是父母所说的便都加以肯定,父母所做的便都加以称赞,那就是世俗所说的不肖之子;凡是君王所说的就都加以应承,君王所做的就都加以奉迎,那就是世俗所说的不良之臣。可是人们却不了解,世俗的看法就必定是正确的吗?而世俗所谓正确的便正确,世俗所谓好的便是好的,却不称他们为谄谀的人。难道世俗一定比父更威严,比君更尊贵吗?说自己是个谗谄的人,定会勃然大怒;说自己是个阿谀的人,也定会忿恨填胸。可是一辈子谗谄的人,一辈子阿谀的人,又只不过看作是用用好听的话博取众人的欢心,这样,始终不一,本末不能坐实。穿上华美的衣裳,绣制斑烂的纹彩,打扮艳丽的容貌,讨好献媚一世,却不自认为那就是谗谄与阿谀,跟世俗人为伍,满脑子都是是非,却又不把自己看作是普通的人,这真是愚昧到了极点。知道自己愚昧的人,并不是最大的愚昧;知道自己迷惑的人,并不是最大的迷惑。最迷惑的人,一辈子也不会醒悟;最愚昧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三个人在一起行走其中一个人迷惑,所要去到的地方还是可以到达的,因为迷惑的人毕竟少;三个人中两人迷惑就会很辛苦也不能到达,因为迷惑的人占优势。如今天下人全都迷惑不解,我即使祈求导向,也不可能有所帮助。这不令人可悲吗?
高雅的音乐世俗人不可能欣赏,折杨、皇华之类的民间小曲,世俗人听了都会欣然而笑。所以高雅的谈吐不可能留在世俗人的心里,而至理名言不能说出,因为流俗的言论占了优势。对两个人的迷惑警钟敲不醒,因而所要去的地方不可能到达。如今天下人都大惑不解,我即使寻求导向,怎么可能到达呢!明知不可能到达却要勉强去做,这又是一大迷惑,所以不如弃置一旁不予推究。不去寻根究底,还会跟谁一道忧愁!丑陋的人半夜里生下孩子,立即拿过火来照看,心情急切地唯恐生下的孩子像自己一样丑陋。

【原文】
百年之木,破为牺尊,青黄而文之,其断在沟中。比牺尊于沟中之断,则美恶有间矣,其于失性一也。跖与曾史,行义有间矣,然其失性均也。且夫失性有五:一曰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二曰五声乱耳,使耳不聪;三曰五臭薰鼻,困惾中颡;四曰五味浊口,使口厉爽;五曰趣舍滑心,使性飞扬。此五者,皆生之害也。而杨墨乃始离跂自以为得,非吾所谓得也。夫得者困,可以为得乎?则鸠鸮之在于笼也,亦可以为得矣。且夫趣舍声色以柴其内,皮弁鹬冠搢笏绅修以约其外,内支盈于柴栅,外重缴,睆睆然在缴之中而自以为得,则是罪人交臂历指而虎豹在于囊槛,亦可以为得矣。
【解】
百年的大树,伐倒剖开后雕刻成精美的酒器,再用青、黄二色彩绘出美丽的花纹,而余下的断木则弃置在山沟里。雕刻成精美酒器的一段木料比起弃置在山沟里的剩余木料,美好的命运和悲惨的遭遇之间就有了差别,不过对于失去了本性来说却是一样的。盗跖与曾参、史,行为和道义上存在着差别,然而他们丧失本性却是一样的。大凡丧失真性有五种情况:一是五色扰乱视觉,使得眼睛看不明晰;二是五乐扰乱听力,使得耳朵听不真切;三是五气薰扰嗅觉,困扰壅塞鼻腔并且直达额顶;四是五味秽浊味觉,使得口舌受到严重伤害;五是取舍的欲念迷乱心神,使得心性驰竞不息、轻浮躁动。这五种情况,都是生命的祸害。可是,杨朱、墨翟竟不停地奋力追求而自以为有所得,不过这却不是我所说的优游自得。得到什么反而为其所困,也可以说是有所得吗?那么,斑鸠鸮鸟关在笼中,也可以算是优游自得了。况且取舍于声色的欲念像柴草一样堆满内心,皮帽羽冠、朝板、宽带和长裙捆束于外,内心里充满柴草栅栏,外表上被绳索捆了一层又一层,却瞪着大眼在绳索束缚中自以为有所得,那么罪犯反绑着双手或者受到挤压五指的酷刑,以及虎豹被关在圈栅、牢笼中,也可以算是优游自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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