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衡阳日报：便引诗情到碧霄
(2023-05-30 09:24:00) | 分类： 文苑漫笔 |
王兆贵
“我打碎了夕阳——”不知何人发起的这道联句题，竟引来众多网友跟帖，文采斐然的对答，妙语跌出，跳脱新奇，情景交融，浪漫温馨，不由人频频颔首，啧啧称道。你看：
我打碎了夕阳，落下满地霞光，一帧一画，皆为过往。
我打碎了夕阳，拨开了云层，皎洁的月光，照亮你的脸庞。
我打碎了夕阳，想等一束月光，可水中倒影，全是你的模样。
我打碎了夕阳，揉碎了月光，拉着李白大醉一场，撒下九州的霜。
我打碎了夕阳，水中的你我在不断摇晃，熟年相拥的笑脸，不再顾惜年轮的沧桑。
……
这大约就是联想的魅力吧？不由人想起了刘禹锡那句名诗：“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诗情人人都有，有人善于表达，有人不擅表达。善于表达的人，并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是被眼前景物所引动，触景而情生，情动乎其中，不吟不爽、不吐不快。触发后的诗情，不再是被动的，而是自发地驰骋想象，甚至超脱具象，超越时空，“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想象力丰富的诗文就像一壶老酒，越品味越浓；缺乏想象力的诗文，就像白开水，寡淡而无味。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当然没什么不妥，若无象外之意、弦外之音，终究是无趣的。即便是田园诗、禅意诗，也是极具想象力的。有一首歌名叫《风含情水含笑》，有一首电影插曲叫《万水千山总是情》，这就把客观物象纳入到主观情怀中来。
那年秋天，我们自重庆乘游轮沿江而下，船靠白帝城码头稍作停留。因自小读过李白的七绝《早发白帝城》，就同几位好事者沿阶而上，想看看李白当年的出发地究竟是怎样一个所在。一圈转下来，同行者不免有些失望。我猜想，大家心目中的白帝城，除了刘备托孤的传说外，还应该有几分烟霞之气，没了“彩云间”的诗情画意，怎当得起“诗城”的美誉呢？
细细想来，古人作诗毕竟不像写生那样，看到什么就写什么，而是目睹之心思之，恍惚间超然像外，神游八极。
诗情源自实情，却不是简单描摹。但当实情触发了诗心，引动了诗兴，才能赋诗传情。若无诗心与诗兴，写出来的就只能是顺口溜或打油诗了。
在当下的网络语境下，“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一度非常流行。那么，贫穷会限制想象力吗？当然会。对于没见过大世面的底层人来说，刘姥姥虽然知道豪门毕竟不比庄户，但当她在大观园里游逛半天下来，还是有点懵圈了。
其实，限制想象力的不是经济上的贫穷，而是文化和认知上的肤浅。同样是贫穷，那些饱读诗书的秀才，足不出户，却能通晓天下事。那些出身寒门的名士，他们出道之初，虽然身居茅庐，筚路蓝缕，但因学识渊博，眼界开阔，缺的只是身价和钱财，唯独不缺想象力。一介布衣的范仲淹没去过岳阳楼，却写出了千古绝唱《岳阳楼记》，出身低微的鲍照从未去过蓟北，却写出了如临其境的边塞诗：“雁行缘石径，鱼贯度飞梁。箫鼓流汉思，旌甲被胡霜。疾风冲塞起，沙砾自飘扬。马毛缩如蝟，角弓不可张。”
诗情勃发是创作，而激发创作的诗兴源自好奇心和想像力。正如杨绛先生所云：“创作的一个重要成分是想象，经验好比黑暗里点上的火，想象是这个火所发的光；没有火就没有光，但光照所及，远远超过火点儿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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