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当自重

　　早前，天后级的前衛娛樂明星麥當娜，因惡搞耶穌、曼德拉等“世人景仰”的對象被批。事後，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無獨有偶，同樣的事也曾發生在荷里活明星莎朗·斯东身上。在戛納電影節上，當被問及如何看待四川大地震時，她竟然將這場人類災難說成是報應。在致歉時她說，我忘記了當我說話時，有時候全世界都在聽著。

　　這位曾因出演《本能》而出名的豔星，顯然有些後悔了。但她在道歉時說的這句話，聽起來並不像檢討。因為一個正常的人，其語言是受思想支配的，說話是要負責任的，只要他說出來的是錯話，並不以受衆範圍的大小而改變性質。不過，她的這句不經意的托詞，倒讓我們從中悟出一個道理，或者說是一個簡單標準：你是不是個名人，你的名氣有多大，只要看你發出來的聲音，能在多大範圍內引起關注，也就十分了然了。關注的範圍越廣，關注度越大，其名氣也就越大，有道是“一朝成名天下知”。否則，你的名字就只能是人名，而成不了名人。
　　那麼，名人和凡人有甚麼區別呢？中科院院士王選曾經說過，“名人用過的東西，就是文物了，凡人用過的就是廢物；名人做一點錯事，寫起來叫名人逸事，凡人呢，就是犯傻；名人強詞奪理，叫做雄辯，凡人就是狡辯了；名人跟人握握手，叫做平易近人，凡人就是巴結別人了；名人打扮得不修邊幅，叫真有藝術家的氣質，凡人呢，就是流裏流氣的；名人喝酒，叫豪飲，凡人就叫貪杯；名人老了，稱呼變成王老，凡人就只能叫老王。”王選的這番話，聽起來是調侃，是揶揄，但卻把“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這一古訓演繹得淋漓盡致，刻畫得入木三分，真可謂一字之差兩重天，堪稱是世說新語的現代版。
　　正因為名人身價如此多嬌，才引得許多無名之輩在走紅的道路上各施絕招，一時間你方唱罷我登場，南拳北腿比短長，很少有人能夠抵擋得住成名的誘惑。沒出名的人與已出名的人的心態是不一樣的。不想出名的人，或者是不具備出名的實力和資本，無力出名；或者是對自己事業的興趣和專注遠遠高過外在的關注，無心出名；或是因為名聲大了會招惹麻煩、引發禍端，害怕出名。這與“圍城”現象好有一比，沒出名、為名所誘的人拼命往裏鑽，出了名、為名所累的人又設法往外逃。所謂“逃名而名我隨，避聲而聲我追”。就現今而言，不論是一夜成名的，還是十年磨一劍的，一旦頭上有了光環，台下有了粉絲，媒體上屢屢曝光，廣告上頻頻露臉，今天接受這個採訪，明天出席那個儀式，身價就會陡升。如果真的不想出名，完全可以像錢鍾書那樣一概拒之門外，費那些團團轉的功夫作甚？如今許多人都在說，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大美不言之類的話，問題是，還不能稱其為大的人，怎甘心默默無聞呢？
　　箇中緣由，說到底取決於人的社會屬性。就是說，凡人都想活得好一些。這“好一些”的標準，在物質層面表現為“利”，即有財富；在精神層面表現為“名”，即有聲望。但是，一個人只有當他憑真本事、走正道時，才有可能自然成就衆望所歸。如果為出名而出名，甚至故意搞怪，故意出醜，故意生事，即便紅起來了，也紅不了多久，最終把自己給拉黑了。作為公衆人物，娛樂界名人尤其要加強藝德修養，嚴守道德底線，維護自己的形象，不僅要自尊自愛，更要尊重觀衆，尊重輿論。出了名就驕矜任性，得意忘形，就肆無忌憚，口沒遮攔，美名就會變成惡名。

　　附註：本文發表在《澳門日報》2015年5月18日新園地副刊，責任編輯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