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报发表:简单与复杂
(2013-11-21 23:0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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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大公报如是我见原创文稿简约而不简单随笔杂谈 |
王兆贵
在社会人生中,能够参悟世相的门径,能够说服人的道理,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其逻辑通常是简单的,其语言也是化约的。所以说,大义至简。
改朝换代这件事,中外历史皆然。其实质是什么?说起来千头万绪,写出来千言万语,托尔斯泰用一句话就说清楚了:“革命赢得了权力,权力又来压迫革命”。通俗地说,就是做媳妇时怨婆婆狠,做了婆婆对媳妇更狠。
聊斋中的书生,不是穷酸迂腐,就是用情不专,而那些鬼狐幻化出来的美女就是喜欢他们,这让外国读者很不理解。赵玉平教授用一句话就说清楚了:因为写书的人就是个书生。那么,戏曲里的佳人爱才子又怎么说呢?是爱才,也是终身托付的投资。富小姐赠金穷秀才,是盼他金榜题名后过上夫贵妻荣的好日子。
马寅初教授在回答什么是经济学时,先讲了个故事:一进京赶考的书生住店,预付十两银子要上房。店主将这十两定金给米老板付了米钱,米老板转手给屠夫还了肉钱,屠夫又找养猪的还了猪钱,养猪的又去还清了饲料钱,饲料商又赶到旅店还了房钱。就这样,十两银子又回到店主手里。这时,书生转回来说房间不合适,要回银子就走了。然后,马寅初教授概括说,你看,店主没赚一文钱,大家却把债务都还清了。这说明,货币流通得越快越好,这就是经济学。
窃以为,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用简单的逻辑去说明的,窍门就是,往骨子里看,往骨子里说,往痒处挠,往疼处扎。鲁迅就是这样做的。例如,他在《古书与白话》中说:“愈是无聊赖,没出息的脚色,愈想长寿,想不朽,愈喜欢多照自己的照相,愈要占据别人的心,愈善于摆臭架子。”再如,他在《绛洞花主》小引中说:“《红楼梦》是中国许多人所知道,至少,是知道这名目的书。谁是作者和续者姑且勿论,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又如,他在《读经与读史》中说:“试到中央公园去,大概总可以遇见祖母带着她的孙女儿在玩的。这位祖母的模样,预示着那娃儿的将来。所以倘有谁要预知令夫人日后的丰姿,也只要看丈母。不同是当然要有些不同的,但总归相去不远,我们查账(按:读史)的用处就在此。”鲁迅那篇不到三百字的短文《立论》,就更是谈现象言简意赅,砭时世入木三分了。正因为鲁迅的笔法直面人生、锋芒毕露,才被人批评为“尖酸刻薄”的。事实上,要看穿世相的真伪,看透事物的本质,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不“尖酸刻薄”怎么行呢?
那么,在有些人那里,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会弄得复杂化了呢?余秋雨将其归结为“构思过度”。他认为,一个成功的大企业,它的经营模式一定是简单的;一个伟大的人物,他的人际关系一定是简单的;一个危机处理专家,他抓住问题核心的思路一定是简单的;一部划时代的著作,它的核心理念也一定是简单的。我们的历史太长、权谋太重、兵法太多、黑箱太大、内幕太厚、口舌太贪、眼光太杂、预计太险、因此,对一切都“构思过度”。
在科研领域、学术领域以及思想文化领域,对于“简单与复杂”这个命题,我们需要具体分析,灵活把握,该简就简,当繁则繁,不应一概而论。牛顿就曾说过: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可以发现新领域;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可以发现新定律。前者属于发散思维,后者属于聚合思维,两者都是创造思维的范畴。就思维逻辑和方法论的适用性而言,简单与复杂各有其妙,关键看你怎样运用它。简单,不是笼而统之、马而虎之;复杂,也不是故弄玄虚、构思过度。套用陈道明的一句广告词说:简约而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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