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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文汇报:石家金谷水空流

(2012-03-13 17:09:57)
标签:

香港文汇报发表

人文/历史

文学/原创

随笔

分类: 史海漫游

石家金谷水空流 


  国内称为金谷的地方很多,最有名的当属西晋石崇的金谷园了。“金谷当年景,山青碧水长,楼台悬万状,珠翠列千行。”当年的金谷园犹如天宫,繁荣华丽,盛极一时,可惜唐时便已荒废,仅余遗迹供人凭吊,并留下许多怀古篇章。杜牧当年路过此地,就曾写下“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的名诗,而薛逢的一句“石家金谷水空流”却道尽了人世间无限沧桑。由于这座别墅是为争豪斗富而建,因此石崇之名也与金谷园联系在一起,成为摆阔的代名词。
  摆阔而今称作炫富,这虽然是近些年流行起来的新词,但却不是近些年才有的新事。在我国古代,由于私有化程度高,大量财富聚敛在少数人手里,那时的名商巨贾,有的甚至富可敌国,炫起富来也比现代人牛多了。今人中的“上海男”也好,“雅阁女”也好,比起他们的前辈来,又何止是小巫见大巫?!就拿金谷园主石崇来说,他的那些炫富、斗富故事,信手拈来一二,都能让如今的 Fashion 咂舌,能 hold 住的人恐怕不多。
  石崇家美姬艳妾千余人,他曾从中选出容貌相似者数十人,扮以同样的服饰,使人乍看无法分别,让她们经常侍奉在身边。若要召唤她们,不喊姓名,一律根据玉佩的声音和钗饰的颜色,使玉声轻盈者在前,钗色鲜艳者在后,次第而进。还让她们口含异香,边走边笑,吐出的香气随风飘扬,真正是顾盼生姿,吹气如兰。石崇又将沉香屑撒在象牙床上,令宠姬踏过。谁若没留下痕迹,就赏她珍珠百粒;谁若留下了痕迹,则让她节食瘦身。因此闺中戏言,你非骨轻躯细,怎能得到百粒珍珠呢?就此看来,石崇还是倡导女子瘦身运动的先驱。
  有人说,厕所是文明程度的标志。照此说来,石崇绝对够范儿。石崇家的厕所,挂着红色的幔帐,铺着华丽的衬垫,摆着芬芳的香料,并有打扮艳丽的婢女专职侍候,随时为客人奉上装有厕筹的香囊和便后更换的新衣。官员刘寔造访石府,上厕所时见是这般光景,急忙退出,笑着对石崇说,我刚才误入您的内室了。石崇说,那就是厕所啊。刘寔这才返身如厕,可半天也解不下来,遂又退出对石崇说,贫寒之士享受不来这阵式,我还是到别处方便吧。
  三国归晋之后,武帝司马炎花了十数年时间,采取占田制、户调制等一系列经济措施,发展生产,劝课农桑,天下进入“太康之治”。司马炎由此怠惰政事,纵情享乐,王公贵胄们也相跟着奢侈浮夸,以至于竞奢斗富之风在西晋上流社会颇为盛行,几成病态。太康年间的京都有三大富豪:一个是司马炎的娘舅王恺,一个是掌管禁军的羊琇,还有一个就是石崇了。
  “石氏之富,财比王家,骄奢当世。珍宝瑰奇,视如瓦砾,聚如粪土,皆殊方异国所得,莫有辨识其处者”。《太平广记》的这段描述有些夸奖,但晋书等史籍的记载却并非全然虚构:“财产丰积,室宇宏丽。后房百数,皆曳纨绣,珥金翠。丝竹尽当时之选,庖膳穷水陆之珍”。石崇死后,有关部门清查其家产时发现,仅记录在册的水碓就有三十多处,奴仆八百多人,其他财宝、田宅多不胜数。
  石崇摆阔,可不是低规格亮宝,而是高规格赛宝,不是小规模夸富,而是大规模飚富。在石崇的行为艺术里,炫富不过是小玩玩,斗富才算得上豪举。想来也是,炫富是单向显摆,获得的只是虚荣心的满足;斗富是双向比拼,占上风带来的刺激能够超然物外,升华为精神上的快感。石崇无法与皇亲国戚比权势,却能与之争豪富。其中,他与王恺过招的故事传奇色彩最浓。王家用饴糖擦锅子,石家就用蜡烛当柴烧;王家用紫绸做屏障夹道四十里,石家就用锦缎做屏障绵延五十里;石家用椒粉泥涂房,王家就用赤石脂刷墙。
  常言说,是亲三分向。在王凯与石崇之间,司马炎自然向着舅舅,常常资助王恺。宫里有棵二尺多高的珊瑚树,枝条繁茂,世所罕见。司马炎就悄悄把它赐给了王恺,以便让王恺的风头压过石崇。王恺拿来给石崇看,孰料石崇看了一眼,就抡起铁如意把它敲碎了。这让王恺既心疼又气愤,以为石崇的嫉妒心也忒强了。石崇说,这也值得你生气?我现在就赔给你。于是,就叫手下把家里的珊瑚树通通搬出来,其中三、四尺高的有六七棵,且枝条绝世、光彩夺目,至于像王恺那样的珊瑚树就更多了。王恺看了,惘然若失。在石崇门下,不仅王恺不是对手,就连客串其中的皇帝偶尔也会处下风。
  司马炎穿着火浣布制成的衣衫去石崇那里,石崇得知消息后依然穿着常服,却让他的五十个奴仆全穿上火浣衫迎接武帝。火浣布其实就是耐火纤维织成的布,过火后不仅完好无损,而且能除污渍。在我国古代,因火浣布为异域所献,性能神秘,有悖于常识,所以被视作希世之珍。司马炎原以为这样的宝物不可多得,穿着这身行头定能震住石崇,不料石家却有批量存货供下人穿着。想想看,炫富的却被人给炫晕了,震人的却被人给震住了,那场面该有多囧,那滋味该有多酸,真不知当年司马炎情何以堪,让武帝败下风的石崇又是何种心境?
  在中国历史上,西晋是一个最喜欢摆阔的王朝。帝王将相带头穷奢极欲,门阀士族竞相腐化堕落,上流社会都是这副德行,荒唐变态的怪事自然层出不穷。虽然也有清醒的大臣上书力谏,大声疾呼“奢侈之费,甚于天灾”,晋武帝非但无意制止,反倒采取了纵容态度,有时甚至推波助澜。武帝到驸马王济家做客,宴席上的一道蒸乳猪竟然是用人奶喂大的。武帝每次举办宫廷盛宴,何曾都不食用太官烹制的馔肴,认为不如自己家制的味美,无法下咽。武帝亦不恼怒,反而特许他自带家厨烹制的菜肴。何曾每天的伙食费超万金,仍感味道不佳,说无下箸处。贫富差距过甚,靡费之风盛行,势必加重百姓负担,影响社会安定,西晋王朝的没落也就在所难免了。
  石崇之死发生在西晋灭亡之前,表面上看似乎是为了一个女人,其实有着深刻的政治原因和社会原因,归根到底与经济利益有关。有许多学者将范蠡与石崇进行对比,来剖析石崇不得善终的社会原因。尽管我们不能说石崇死于炫富,但在乱世背景下,坐拥巨额财产且来之不义,也足以将他推到火山口上。石崇起解时,还以为自己罪不过流放而已,直到囚车载着他驶往东市,这才大梦初醒:奴辈们整我是图财害命啊!押解他的官差应声道,既知富贵害人,何不早散家财?石崇无言以对。这样的说法,大抵源于因果报应、劝善兴义之类的秘史演义。
  有人说,石崇追求的是“身名俱泰”的人生境界,却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最终死于非命。可是石崇所处的时代,个性张扬、行为乖戾是一种时髦,不仅受到时人追捧,也为后世的文人羡慕和尊崇,所谓名士风流者是也。石崇其人,亦武亦文,亦官亦贾,亦匪亦侠,出身与行径很难一言以蔽之。由他而引起的炫富与仇富的论争,至今也没有达成一致。相对中肯的观点,是说石崇死于权力斗争。“八王之乱”送了西晋的终,也要了石崇的命。权力斗争往往是你死我活的,总有一款整死你。尽管石崇乐道于“四山便是清凉国,一室可为安乐窝”的逍遥日子,但金谷园原本不是也不可能是与世隔绝的桃花源,而是乱世舞台上的一处布景,剧终了,布景也无存在的必要了。(王兆贵)

香港文汇报:石家金谷水空流

 

    附注:本文发表在香港《文汇报》2012年3月12日文汇园副刊,责任编辑张旭婕。   重庆出版社作文素材·青版上20126月11期转载,封面与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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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文汇报:石家金谷水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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