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外的古浡泥国王墓
到过德州的人,一般都会去看看苏禄王墓。当地人会告诉你,那是中国境内唯一的一座外国国王墓地。而据我所知,苏禄国王墓并非中国国土上唯一外国国王陵寝。南京市安德门外,还长眠着浡泥国的国王麻那惹加那乃,安葬时间早于苏禄国东王9年。
浡泥国王墓建于明代永乐年间,至今已逾600个春秋。经过漫长岁月,随着江山易主,明代以后浡泥国王墓逐渐湮没,直到1958年开展文物普查时才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陵区原由墓冢、神道石刻、祭祀祠庙三部分组成,被发现时,祭祀祠庙早已坍毁殆尽,但墓冢、神道石刻、祭祀石柱础及两段残碑尚存。墓冢往南,东西相对的神道两侧,有石武将、石翁仲、石马、石虎、石羊和石望柱底座各一对,规制完整。
这座陵墓尽管是明朝工匠按照皇家的规制建造的,但为尊重和体现浡泥国的民族习俗,陵区的遗迹有着明显的穆斯林风格。
石人面部均为高鼻梁、拱嘴唇,有须者呈八字形翘起,颈项处扎有领结,一副外国使者的形象。“浡泥国恭顺王墓碑”的碑文,字迹依稀可辨,记载着这位国王的生平事迹,以及他率团访华病故南京得王礼安葬的经过。
古浡泥国即今文莱达鲁萨兰国的前身,与我国通商的历史可追溯到西汉,唐代贞观五年始有官方交往记录,至明代关系愈加密切。麻那惹加那乃客逝南京,在明代永乐年间。为开展对外交往,扩大明朝影响,明成祖朱棣派郑和七下西洋,所历30余国,使明朝与东南亚诸国的关系逐步升温。作为对明朝友好邦交政策的回应,这些国家纷纷遣使来华,文莱、苏禄、马六甲等国的国王则亲自造访。永乐六年(公元1408年),麻那惹加那乃携家眷、陪臣150余人渡海来朝。谋求盛世之治的朱棣,将此看作和合海外的一件大事,给予隆重接待,不仅礼遇规格高,所赐也很丰厚。
孰料命途多舛,麻那惹加那乃到南京后不久就病倒了。朱棣对他关爱有加,钦命太医全力救治。无奈麻那惹加那乃重症难医,不幸逝世,年仅28岁。麻那惹加那乃临终遗嘱“愿将体魄,托葬中华”,朱棣遂其所愿,按王礼予以厚厝,树碑神道,赐谥建祠,以垂永久。为表哀悼,辍朝三日,遣官致祭,赙以缯帛,并代撰碑铭曰:“惟西南诸番国长,未有如王贤者。王之至诚贯于金石,达于神明,而令名传于悠久,可谓有光显矣。”每年春秋二季,还由礼部举行祭祀。
浡泥国王墓被发现以来,国家和政府高度重视,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先后7次修缮,现又辟为穆斯林特色的文莱风情园。近年来,文莱苏丹和王子、公主以及许多政府官员都曾来拜谒过其祖先的陵寝,并感谢当地政府对国王墓的精心保护和修葺。
外国国王安葬中国,虽说史不多见,但苏禄国东王墓却不是唯一的。据中国明史学会会长、《永乐皇帝》的作者商传发微,仅明代就有三位外国国王先后长眠于华夏大地:古浡泥国王麻那惹加那乃,永乐六年(公元1408年)葬于南京市南郊,明成祖赐谥恭顺;古苏禄国王巴都葛叭答剌,永乐十五年(公元1417年)葬于德州市北郊,明成祖赐谥恭定;古麻剌朗国王斡剌义亦敦奔,永乐十八年(公元1420年)葬于福州市西郊,明成祖赐谥康靖。上述史料提醒我们,在解读历史事件的过程中,倘若没有确凿考证,须慎用“唯一”、“第一”之类的断语,否则,就会造成不应有的误导。
附注:本文发表在《中国旅游报》2011-01-31-15文化·江山版,责任编辑魏晓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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