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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舞

(2015-09-06 18:07:16)
标签:

情感

时尚

丝巾

广场舞

各位朋友:

我的短篇小说《广场舞》最近获得“冯梦龙短篇小说奖”一等奖,

在此转载,请各位批评!

 

 

广场舞

 叶梅

 

 

 

最初,三哥见街头有一处地方人多,还以为有人打架或是出了车祸,但走过来一看,“嗬,跳舞呢?”三哥惊奇地说,想走近又有些不好意思,仿佛走近了人们就会误会他也是去跳舞的。累了一天,跳那干什么呢?三哥想,但人却没有走开,饶有兴味地看那些男人搂着女人,转动着,就像开锅的饺子,一个个起伏不定。

到底不像看戏,戏台上的角色总拿眼神逗你,惹得人哭笑,这里人家跳自己的,跟你不相干,三哥看得正要扭头的时候,突然有一道艳丽的桃红闪过,将他的目光抓了一下。那会儿还是冬天,下过一场残雪,满街流淌着雪化的黑水,楼群灰暗,而居然,一个女人穿了条桃红的裙子,翻飞着,左右旋转,像峡口开春的桃花。

一些日子看过来,桃红裙子仿佛成了个活物。有时它慢悠悠的,沉得住气,只是前后一点点挪动,裙摆不动声色,高贵的保持着镇定;有时它情绪活跃,碎花似地绽开了,流水一般向前滑动,大块的裙摆像搅拌好的水泥,柔软地倾泄,三哥担心会拖出一地颜色呢。还有的时候,如一阵狂风吹来,从面前眼花缭乱地飞旋而过,风吹得花瓣满天。

从三峡老家出来打工两年多了,只回去过了一次端午。三峡人说“年小端午大”,春暖花开之后,从山上摘来鲜香的棕叶,用江水洗净,包出一个个小巧的米棕,然后划龙舟,将棕子送到最远的江滩,祭奠先人屈原,三哥的家乡也是屈原的家乡,大家划着龙舟一起大喊:“三闾大夫啊,魂兮归来啊!”过完端午再回到这远方的城市里,三哥每晚不再跟毛娃子他们玩牌,用钢精碗吃完饭,通常是炖大白菜或茄子,夹杂几块五花肉片,然后抹把脸,就漫步到街头。先是站着,一只脚踩在花坛边,胳膊肘撑着膝盖,等有人空出石礅,就抓紧坐下来,那一排园滚滚的石礅,挨个刻着车马炮一盘象棋,城市的这种巧妙不少。三哥坐在那儿,一副老看客的表情,淡淡的微笑,有些不屑似的,但却是最忠实的看客,不像好些人大呼小叫地凑过来,看一眼就走开了。

桃红裙子一次次转到他跟前,暗淡的灯光下,数不清的皱褶,波涛似的大摆,又像一把宽大美丽的阳伞。女人的腿时隐时现,陀罗似地转动着,裙角从三哥的脚边扫荡而过,带过的小风有些凉气,柔柔的,像一只手,将他的脚轻轻拂摸了一遭。

三哥一直以来只低头看那裙子,从未看清过女人的脸,这回舞曲停下来的时候,女人就侧着身子站在他跟前,一个高高的鼻梁,额头亮亮的,眼睛很黑——也许是画的,整张脸却看不太清,周围只有些小喇叭花灯,含混地照着。女人手舞足蹈地在跟人说话,热烈、生动地做着手势,红裙子随着她的身体摇来摇去,她像是热了,取下脖子上的白丝巾,朝脸上扇着风。

乐曲响起来,女人以很快的动作与男舞伴搂在了一起,白丝巾晃晃悠悠地飘在了地上。白丝巾飘落的姿态有点像鸽子花,这花在三哥的家乡那边很多,学名叫做珙桐,白茸茸的,翘着嘴,蛮像惹人怜爱的小白鸽。眨眼间,一双双脚从它旁边踩过,风吹着,它很快就要飘进人们扔下的矿泉水瓶子、烧烤的小棍一堆垃圾里了。三哥缩手缩脚地走过去,三哥在城里常怀着羞涩,好像一个刚转校的小学生,总担心自己做错了事。

他弯下腰正要去捡那根白丝巾,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手来。三哥吓了一跳,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正用一双锐利的目光逼视着他,是三哥看惯的城里人的目光,漠然而又犀利。三哥忙避开他的眼神,这老头每晚都在附近捡东西,时常旁若无人地骂街,听不清他骂的什么,但声若洪钟,哪怕舞曲响彻云霄,也压不住他的声音。三哥讪讪地走开,背光的花坛那边,有一排比人高的小树,他躲到树跟前撒了泡尿。这怨不得他,小树林丛中一直尿骚味儿冲鼻,跳舞的城里男人也都到这里撒尿,新修的公厕做了小卖部。

他撒完尿回来,却见那条白丝巾竟然还躺在地上,老头只是捡走了能卖钱的矿泉水瓶和一些广告纸,他几大步过去将丝巾抓了起来。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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