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姑李玉霞的婚事
(2015-03-03 16: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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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李玉霞表舅乡姑 |
各位朋友:多日没来伺候博客,但看到仍有一些朋友光顾,不禁惭愧。从今日起,给大家说说故事,但请各位点评。
首先说一个乡姑李玉霞的婚事
叶梅
一
玉霞的婚事相当的偶然。
都说龙船河的女子漂亮,因为那水的清澈,将女子的皮肤洗得白里透红,红里含着柔柔的粉,用读过古书的老舅公来说,是吹弹得破的那种。粉嫩粉嫩的,李玉霞当时就属于这种女子。家里养她也不娇贵,初一就下了学,爹说一个女孩子家,书读得再多有什么用?清早割草,午间弄饭,下半天往田里背粪,夜里刮洋芋或是推磨,没得一时闲的。 风霜雨雪天,照样在外面干活,脸儿被凛冽的河风吹着,却从不糙裂,反倒泛着光泽,像是石缝里开着的一枝花,既冒出来,便昂扬着,仿佛风吹日晒都是不错的滋养。
十八岁光景,里外成了一把好手。家里盖房子,天大的一件事,几十个帮工的饭菜都靠李玉霞张罗,她袖子挽出白生生的胳膊,风风火火做出四盘八碗,看有看像,吃有吃头,香喷喷得引人夸赞。一时时,李家门前的小路被人踩得光溜溜的,都说来看房子,但爹妈心里清楚,一多半是来看玉霞。玉霞该找婆家了。
风声出去以后,提亲的不断线。
开始说一个当兵的,已出去了三年,说不定会转志愿兵,有一番好前程。可一打听这人家里穷得像水洗过的,前两年还在住茅草屋,刚刚修了两间瓦房,欠了一屁股账。牛年马月也还不清。
接着又说乡长的儿子,玉霞的爹一听受了惊吓,二话不讲闪在一旁,将那个说媒的人晾在了干坝子里。那乡长的儿学城里人梳一个爆炸头,有时也披开来齐了脖子,两腿跨在摩托车的踏板上,肩膀耸得高高的,风驰电掣地轰隆隆而来,龙船河人见人躲。
又说到从南方打工回来的一个人,在外面赚了些钱,房子正修着,已起来两层。但细看那人脸色黄黄的,开口就打呵欠,永远没睡醒瞌睡的样子,身架子瘦得经不住扛,看了让人担心。
于是都一一摇头。姑娘生得好,且又年轻,不愁找不着好男人。玉霞的爹妈是这样想的。
当李玉霞自已来想事的时候,用龙船河人的口气,年纪已经有点大了。同她一般大的女子大多都结了婚,怀里抱着孩子回娘家来,流着老长的鼻涕给玉霞叫大姨。当面人都笑着,说玉霞还是你好,你看你现在多轻省,哪像我们拖得都没了人样儿。可背过去却窃窃地撇嘴,说人是长得好,可惜就是说不成人家。爹妈当初的矜持勉强还挂在脸上,但内里已有些发虚,再有人来说亲时,两眼睁得比过去亮得多,人还没开口就先温和地沏了茶,有时还放些炸好的芝麻茶叶以及黄豆,香香的叫做油茶。殷勤地请人喝了,然后听是哪家的男子,还打破以往的规矩把玉霞也叫出来听。
可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成。
冬月尾上,快过年的时候,李玉霞的命运突然有了波折。
事有凑巧,后山的表舅从城里打工回来,路过龙船河,本来都走出了镇子,可被一个伙计拖到小酒馆里喝了几盅,天就黑了,转回头找人家过夜,一走就走到李玉霞家里来了。进门喊表姐,李玉霞的妈迎出来。表舅说我给你们带了个客来。一看表舅身后跟了个面像老实的小伙,个子长得高,背微微显得驼,说叫小龚,也是后山人,跟表舅一起在城里搞装修。小龚这人也不多话,表舅和李家人寒暄时他只顾埋头喝茶,偶尔抬头笑笑,桌上桌下不断主动地给人敬烟。李玉霞的爹妈都赞小龚这人憨厚,可李玉霞来收拾桌上的碗筷时,一不小心跟小龚对了个眼,心里不禁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