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军（连载·175）

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

175

    太平天国运动在清末引发的内战进行到第十个年头，十一个行省都燃起了战火。清廷为了镇压战斗在各地的造反武装，想把湘军调派到几乎是全国的每一个战场上。文宗已经看到，湘军，只有湘军，才是他手中最有力的一支武装力量。大清王朝的命运，就系在这支军队身上。

    但是，湘军的湖北统帅胡林翼在这年初移驻湖北东部边境城市英山以后，不免忧思重重。这是因为，当时他的部队面对着强大的敌人。

    安徽的太平军得知湖北的湘军正打算大举沿长江东下，引起了高度的警惕，安庆的驻军统帅亲自出城搬救兵。太平军可以增援的兵力，有英王陈玉成所部，还有他们的盟友捻军龚得树所部，总兵力号称十多万人。而胡林翼手下的大将们忽然有了各自的心思，由于在统辖的关系上发生矛盾，都不愿留在军中。

    焦虑使胡林翼废寝忘食。都兴阿此刻正在荆州养病。他想来想去，这么多将领当中，唯独多隆阿性格沉毅，把兵权交给他是最合适的，而且号令必须出自他一人。

    副都统多隆阿是个职业军人，而且资历尚浅，书生将领们听到风声，都不愿听从他的调遣。李续宜以母亲生病为由，留在湘乡，不愿归队。四川将领鲍超也要求离开。多隆阿知道大家都不服他，索性称病请假。留下的唐训方等人，对军事的看法存在很大的分歧。

    曾国荃刚刚率部攻克景德镇，抵达黄州，胡林翼认为他是最佳人选，才具足以服众，便想留下他统领部队。

    曾国荃辞谢道：“多将军忠勇绝伦，常常怀疑我们这些读书人看不起武官，我请求隶属于他，诸位将领自然就会和睦相处了。”

    胡林翼大喜，说：“你能这样做，是国家的幸事。”

    于是，胡林翼打算下达书面命令，要求围攻安庆的部队都听从多隆阿指挥。曾国藩担心湘军因此而分裂，竭力阻止胡林翼做出这样的安排。曾国藩还说，天堂镇的部队守着一座孤城，应该转移到别处扎营。胡林翼和曾国藩几乎每天书信来往，讨论这两件事情，迟迟无法定夺。胡林翼写信给多隆阿，多隆阿却不回信。

    胡林翼对曾国藩说，军事指挥，命令要出自一人，部队的行动才会顺畅，多头指挥只会造成混乱。如今是委屈自己而树立别人的时候了。天堂镇威胁潜江和太湖背后，是一个天险，不可放弃。如今湘军已经得了地利，必然能够打败太平军。

    胡林翼直接上奏，请求将自己统领的部队，全部交给多隆阿指挥。李续宜人还在湖南，名义上也归多隆阿指挥。他把自己的决定向鲍超透了风，各部将领大为震惊。曾国藩得到通知，忧心不已。

    多隆阿当上了统帅，下令撤销对太湖的包围，命令鲍超率部驻扎太湖县的小池驿，作为前敌部队，抵抗增援的太平军。又把蒋凝学部调来作为鲍超的后援。他自己率部驻扎在新仓，更靠南边，与太平军对峙。

    曾国藩和胡林翼觉得这个部署很危险，但兵力已经调动，无法更改，就只有增兵一条路了。曾国藩把自己的亲军全部派去围攻太湖。

    太平军出动几万兵力，从潜山以西到太湖以东，沿着长达三十里的傍山路，接连扎下一百座军营。

    面对强敌，多隆阿一点也不慌张。

    1月13日，太平军对鲍超军营发起攻击。

    1月14日，多隆阿率领蒋凝学部攻打当面的太平军，以援救鲍超。两军大战，湘军攻破太平军十三座壁垒，伤亡七百多人。

    太平军对鲍超的部队加强攻势，于1月16日发起轮番攻击，六天六夜，无止无休。鲍超的裨将苏文彪和段福壁防守军营，炮弹击中床铺和茶几。湘军军士只能靠着墙壁吃饭，以躲避炮弹。

    曾国藩把宿松驻军九千人全部派去围攻太湖，而把先前围困太湖的唐训方部三千人撤下来救援小池驿。胡林翼又调来湖北麻城的城防军，派一千人增援新仓，派二千五百人合围太湖。曾国藩和胡林翼又联合派出两千兵力，防守罗溪，为湘军后方提供屏障。

    多隆阿派出部分亲军，进入鲍超的军营协助防守。

    1月21日，多隆阿亲自指挥部队，保卫鲍超军营的运输通道。

    1月22日，多隆阿增派部分亲军，进入鲍超左军军营协助防守，命令苏廷彪的部队撤出休整。各部裹创扶伤，在生死关头互相救援，如同手足护卫身体，军心大振。

    年届五十的常宁人唐训方于1月28日率部转移到小池驿，在鲍超和蒋凝学的两支部队之间扎营。多隆阿把自己的右军驻扎在鲍超左军的军营旁，又令苏廷彪返回军营，列队抵抗太平军，并下令说：“快快筑垒！”右军立刻筑起了营垒。

    唐训方部队的营垒刚刚筑到四尺，太平军主力已经杀到。唐训方指挥部队苦战，多隆阿紧闭营门不来相救。鏖战半天，唐训方军败，退驻新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