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军（连载·134）

广西师大出版社出版

134

    湖南巡抚骆秉章听说刘长佑兵败太平圩，感到了江西西部的危机，又收到广西发来的警报。

    广西全州的知府苏凤文向湖南告急，说黄金亮的叛军攻克了柳州。桂林一带到处都在闹起义，起义军的势力向北蔓延，波及全州。骆秉章不得不开始考虑派湘军增援广西的清军。

    广西地处偏远，是个贫困的省份，湖南的将领都不愿前往。何况湘军宿将大多数已经领兵出省，骆秉章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没有想到，在湖北与李续宾赌气回到家乡的蒋益澧，主动提出带兵增援广西。

    蒋益澧在湘军中长期得不到重用，因为书生们都觉得他性情粗犷，很难交往。但是，在上年底湘军攻克武昌之后，清廷没有忘记这个湘乡游子在湖北和江西所立的战功，把他擢升为知府，赐予花翎。他本人自然还想有所作为，才对得起自己的从四品官职。

    骆秉章喜出望外，急令蒋益澧招募一千五百人，另将防守永州的湘军交给他统领，其中包括段莹器的一千人和江忠濬的一千二百人。蒋益澧总领三千七百人，积极筹备南下。

    湖南援助广西，不是为了经营外省。在骆秉章看来，与其出省去抵抗起义军，不如等到太平军进入湖南，再加以镇压，来得更加容易。湘军援助其他的邻省，毕竟还能获取粮食，可是到了广西，行军和扎营，全部靠湖南供给，否则部队立即溃散。

    湘军出兵广西，自蒋益澧而始。后来旷日持久，而收到的功效，不足以为天下人道，如果不是适应清廷的要求，是不会干这种傻事的。但是广西并非一味索取。后来清廷又依靠湘军东援，赴浙江作战，集中兵力扫平强大的太平军，广西和广东两省，都不得不为湘军提供军饷，打破了各省只管自己的格局。

    中国的各个省份，尽管划分了疆界，仍然统一于一个国家之内。但各省毕竟财力悬殊，有时超过了不同国度之间的差异。和平时期，各省的利害互不相关。但是战火一起，穷省和富省就绑在了一起。自从张芾弃守九江，蒋文庆弃守安庆，江南各省尽管富得流油，也无法自保。太平军接踵而至，清廷失去大片领地，清军被围困在狭小的区域。如果得不到外省的援助，就成了瓮中之鳖。

    曾国藩创建湘军水师和陆师，是为了响应江忠源在外省作战。从现在起，胡林翼也将竭尽湖北的力量，支持湘军在九江与安庆作战。他们的作为，都不是为了保守一省的疆土。各省互相援助的风气，就是湘军人物所开创的。

    湖南地处偏僻，面积不大，素来无求于富甲天下。但到了咸同时期，竟然由于武力强盛，成为中国最强的一个省份，对外省有求必应。巡抚和布政使都是外省人，素有成见，明知湖南的财政收入不如外省，也要建设军队，筹措兵饷，以应四方之急。这一点，是在广东人骆秉章手里办到的。

    骆秉章第一次出任湖南巡抚时，湖南境内没有军队防守，后来他再任湖南巡抚时，却有湘军纵横四出，立下无数战功，是因为他看清了前车之鉴，懂得要改弦更张。

    骆秉章的另一个聪明的做法，是听任左宗棠主持军政事务，使湖南成为曾国藩和胡林翼湘军的坚强后盾。没有这个后援，湘军在外省就会困顿漂散，无法自保。

当然，湖南之所以没被太平军占领，是因为湘军大力援助清廷在江西的政权。骆秉章始终没有忘记这一点。因此，在1857年3月份，当刘长佑在新余感到吃紧时，骆秉章又向江西增派兵力。

    这一年，湖南省内没有战事，得以向省外屡派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