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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马拉多纳的腔调
文/王海
作为一个性向正常的男人,在差不多40年的地球生涯中,我还从未如此地喜欢一个同性。是的,我喜欢这个有腔调的男人,迭戈·马拉多纳。这个有腔调的男人正带领一群有腔调的男小人碾过约翰内斯堡的绿茵,身后遗落两条履带的印痕,而空气中,弥漫着来自拉普拉塔平原荷尔蒙的气息。
也许你看到这篇文章时,阿根廷战车已经抛锚在墨西哥盈丈的仙人掌下,也许这群竖条纹衫的小子们还在战斗,但这又有什么打紧?我依然赌本届最有冠军相的球队是阿根廷。最具冠军相的球队未必就是最后夺冠的,如同最具夫妻相的男女未必最后就能执子之手宜家宜室一般。
“冠军相”之“相”,“夫妻相”之“相”,即沪语中所谓的“腔调”。“腔调”其实是一种气场,比如安吉丽娜朱莉抢了安妮斯顿的男人,但是广大群众一点不恨这个小三,反而觉得布拉德皮特和朱莉在一起,似乎更接近一种“普世”的审美,更有腔调。
阿根廷—马拉多纳的腔调是什么?——宁肯轰轰烈烈死,绝不窝窝囊囊活。需要指出的是,从切·格瓦拉到贝隆夫人艾薇塔到马拉多纳,这一水儿的“阿根廷型男索女”,已经给“腔调”贴上了最好的标签:对瞬间辉煌的执迷远大于对苟活于历史长河的追求。格瓦拉革命了,成功了,进城了,但他没有就此停止战斗的脚步。很难想象,一个最终离了休的,进了中顾委的,“出席大会的还有老同志切·格瓦拉”的格瓦拉会是一种怎样的腔调?丛林里,切·格瓦拉倒在了玻利维亚军人冰冷的枪口下,但他坚毅的面容、贝雷帽、标志性的短髭,成为永远的革命图腾。
格瓦拉、艾薇塔、马大帅,这都是一帮标准的“烈士”——不是提前挂掉的勇士,而是曹操“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烈士”,刚烈之士,有腔调的模子是也。
烈士上海龙华很多,但“烈士”失传已经久矣,鲁迅好多年前就叹惋没了敢“抚哭叛徒的吊客”那样的猛人了。“烈士”往往不能在日常生活中与大多数人和谐相处,如果马拉多纳是我小舅子,估计都互殴N回了,但放到特定的环境中,“烈士”迸发出的魅力,会极大地激发庸常人们内心对于一种他无法抵达的某个彼岸的憧憬,进而血脉贲张,觉得人生还不是如此之糟,还有点奔头。
任何人看球,说纯粹看球不涉其他,那是扯淡。任何人在消费体育或电影电视等文艺载体时,都在不自觉地完成对现实生活的映射。我为什么欣赏马拉多纳“宁肯轰轰烈烈死,绝不窝窝囊囊活”?因为我现实生活中做不到。我得还房贷、养孩子,我得顾忌很多乱七八糟的闹心事儿。马拉多纳在他的现实生活中也做不到。所以大伙儿都委托马大帅在绿茵场上替我们意淫了。
文艺作品教化人心,体育比赛宣泄情感,都是和谐社会之王道。
马拉多纳手臂上纹着切·格瓦拉的头像。战斗的切·格瓦拉,战斗的迭戈·马拉多纳,战斗的切·马拉多纳。
每一次90分钟的“马拉多纳时间”,都是对没有腔调的我们的一次抚慰。
生活是如此残酷。如同马拉多纳那个中国本家马诺的名言:宁肯坐在宝马里哭,不要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
我戏仿一句:宁肯坐在9寸黑白电视前与马拉多纳一起体验血性的失败,不要在52寸液晶电视前品尝绿茵豪门的苟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