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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砖青春
□新疆大头
板砖缺席的青春,是缺憾的青春。
也许因为民风阴柔的缘故,南方,尤其是上海的孩子,回忆起青春岁月,“惨淡”的感觉总像爬山虎一样翳满心头。
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打架方式,尤其在大中学生之间,但上海好像是例外。想想我在这个城市漫长的求学生涯,几乎没有目睹过一起学生间的群殴,甚至连男子单打都十分罕见。有一回差不多要付诸实际了。那年我高一,忘了什么事情惹怒了一帮高三的学生。有一段时间,我天天书包里揣着一把小刀,跨一部“老坦克”晃晃悠悠上学去。刀是水果刀,是我初三暑假在绍兴秋瑾就义的“古×亭口”附近花2块5毛钱从地摊买来的,以上海人的标准衡量,尺寸有点吓人。当然我也比较策略,通过一些管道把风声稍稍透了点出去。结果一直平安无事。
上个星期,在一个新闻发布会上,我遇见了多年未见的高中同学李胖,我们同级不同班。李胖见面就说:“你小子,当年书包里藏把匕首上学,年级里所有的人都晓得,啥人还敢惹你!”李胖当年发育比较早,20年前我认识他时,体重只有他的一半。我俩掐指一算,如今我差不多比李胖重15个百分点,合20斤左右。
席间,我问起李胖当初几个“有黑势力背景”的高年级同学的近况。李胖说,一个后来踏入警界的学长目前属于分局的重点培养对象,据说很快就要当某某派出所的副所长了。
“匕首事件”第一次让我体会到上海年轻人血液中的黏稠度。想想当年,北京的半大小子们用板砖和自行车零件战斗时,我们在干什么?虽然不乏一腔热血,但事后回想,竟怎么也想不起洒到了什么地方。
如今即便是北方,一语不和就抄板砖拍人的事情大约也很罕见了。我想,倒不是说社会风气有多大的长进,而是衡量一个成功者(哪怕是极其短暂的阶段性)的标准变了。现在是一个白相脑子的时代了,大佬总是手指细长白皙,下意识地转转无名指上的钻戒什么的,在一线打打杀杀的全是一水的马仔,没跑。
从这个意义上看,上海人在情绪激愤时通常采取口舌相搅类的“寻相骂”,而非肢体扭打类的“打相仗”,是具有相当的前瞻性的。在这种地域文化熏染之下成长的新一代,如今和板砖唯一挂钩的是热衷在互联网上灌水,言辞稍稍激烈的,就够得上叫“拍板砖”了。
多少年了,我一直在寻思:手抄一块沉甸甸的板砖准备拍人,或者索性被人脆生生地拍一板砖,究竟会是一种怎样的至真至in的感受?可惜在我的青春时段,板砖于我,已经彻底一笔out消了。
见到过,没拍过,通常情况下,一块品相上佳的板砖有八个算得上锐利的棱角。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一问那些青春小鸟尚未逃掉的小子们:板砖拍在脑袋上,假如崩掉一个角,还剩下几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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