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兄弟姐妹中，我恰好在中间，到我这个年龄，父母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我的父母同岁，属兔，虚岁已经79岁了。母亲身体不好，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甚至已经认不得我们兄弟姐妹了，加上去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每天需要在床上和轮椅间“轮换”，而且今年以来我发现很少说话，即使看电视也只是呆呆地看着，很令我们伤感，深感母亲对于我们养育的不易。于是只要时间允许，兄弟姐妹几个都要回家守在二老身边，过节尤其是如此。

在中国，年夜饭是必吃的，如果老人健康，儿孙满堂，年夜饭无疑是最热闹的。大年三十，太太及弟媳几个炒了几个拿手菜，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一顿十分平常的年夜饭。父亲本来是不喝酒的，架不住我们劝他，喝了几杯，脸变得红润起来，发挥了一个老教师的长处，把我们几个“数落”了好一阵子，他对孙辈自然是最好的，几个家伙围着他要红包，笑得合不上嘴的父亲自然也不手软，不管孙子孙女，照例都是一个大大的红包。目前依旧是老样子，大块的菜已经嚼不动了，她只能吃一些软和一些的食物，我们把肉剁碎，搅拌到粥里，把蔬菜和水果榨成汁让她喝，她真的老了，每顿饭需要我们喂几十分钟，有时候甚至需要一个小时，大年夜也不例外，吃了好长时间。春晚是要看的，母亲很少的笑容出现了春晚直播的时候，也许是大大小小的演员，大红大紫的装扮刺激母亲的感官，无论是歌舞还是戏曲，母亲看起来很高兴。

人总是会老的，你我谁也不例外。中国有句话叫做“行孝不宜迟”，就是告诉我们父母的年纪大了，出现“三长两短”的意外不是不可能，就像我的母亲，我多么希望她还能和我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但是却是永远的不可能了，尽管大年三十整整的一个下午，我都在和她说话，试图希望她能给我说上几句能构称得上交流的语言，但是很难了。有时候她死死的盯着我，仿佛要看明白我是谁，或者希望我能为她做什么事情，可惜我很愚钝，竟然不能知道母亲想要表达的意思。

母亲老了，真的老了，我现在能够做到的只能是让她吃一些我认为好吃的东西，看一些认为她喜欢看的电视节目，但是母亲喜不喜欢吃，我无从知晓，喜欢不喜欢看，我也无从知晓。有时候，我也在揣摩如果我老了，我会想些什么，希望儿女做些什么？可惜，我实在想不出。只好呆呆地，做一些无谓的想象。

我希望母亲长寿，希望她能永远健康地生活，哪怕是和我们几无交流，只要她在，我就不是没娘的孩子。年夜饭吃饭，等我们把母亲扶上床休息的时候，我才发现守在母亲身边，过一个安详的春节，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