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那篇关于小额信贷的泡沫的文章一石激起千层浪，路透社网站署名FELIX SALMON 的博客很快作出回应，文章标题也很夸张：“别投资小额信贷”（don't invest in microfinance)。文章分析说，印度出现的小额信贷泡沫的根源在于PE对小额信贷的投资，这种投资是一种外生性的，是自上而下的（top-down), 出于投资者牟利的动机；而在隔壁的孟加拉就好的多，因为尤努斯的乡村银行不依赖外部投资，主要依靠客户的储蓄，是一种内生性的资金来源，服务基于客户，是自下而上的（bottom up)。

    此观点很有见地。他的观点其实隐含了对小额信贷的划分，既以牟利为目的的自上而下的外生性的小额信贷和以服务客户为目的的自下而上的内生性的小额信贷。这种分类可以基本对应杜晓山老师所提出的公益性（可持续的）和商业性的小额信贷的区分，也类似但不等同于福利派与制度派的分野。

    我在早先的文章（《如何正确看待小额信贷和微型金融》）里也阐述过类似的观点，认为小额信贷的发展历史本来就有两个渊源：一个是以为贫困人口服务为宗旨的福利主义；一个是金融发展过程中衍生出来的金融创新，伴生有金融产品的创新、金融机构的创新和金融制度的创新的制度主义。虽然现阶段两种途径相互影响和融合，但依然存在动机性的差异。由于现有金融监管体系往往限制了公益性或福利性小额信贷机构的发展，因此出现商业化和制度化的趋势，公益小额信贷机构为了谋求法律地位和资金来源不得不进行商业化改制并吸收商业性投资。

    我同意FELIX的观点，小额信贷的泡沫来自商业性的特别是投机性的投资（包括VC和PE）。谋取暴利的投机性投资的泛滥已经造成过互联网的泡沫、次贷危机和目前的金融危机，并正开始危及形势一片大好的小额信贷行业。既然问题出在资金来源和投资模式上，则金融监管者、小额信贷从业者和客户就不应对小额信贷失去信心，而是应该对投资行为加以鉴别和约束。

    国内正在改制的非政府的小额信贷机构应该从印度的小额信贷泡沫里吸取教训，在选择投资伙伴和来源的时候应该谨慎。

    既然内生性的资金来源更有利于小额信贷的发展，监管者就应该给予健康的小额信贷机构以储蓄的资格，允许其从客户那里获取存款并用于为客户服务。这就是尤努斯博士所说的，“小额信贷要两条腿走路”。

    尤努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