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很刺眼地在树叶间跳跃闪烁。阿聪把孩子高高举起，孩子就和阿聪嘻嘻哈哈地笑起来。阿聪摸摸孩子的小脑瓜，把他放到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个彩色的帽子给孩子戴起来。阿聪望着孩子甜蜜地笑了。

 

[阿聪的笑脸幻成老人的脸]

 

[小饭馆] 茶杯帽着浓浓的热气。老人用手抹去嘴边的饭渣。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老人和他身边散乱地坐着的人们身上。人们一边用餐一边听老人讲故事。一对色彩鲜艳的恋人，用小勺子搅动杯子，不时的“叮”地一响。

 

[老人]“我爱那个孩子，他也爱我。但他总是看到有人向他投去恶毒的眼光。我就给他求符拜佛，给他驱邪。我象牛一样干活。你们知道，家里添了小孩。花销就一下子增加了许多。但我老婆还是咒我，骂我。可我不嫌弃她。她可是真厉害，只要看你一眼，你就说不出话来。他那张嘴呀，又脏又毒，但是，不知怎么的，又充满魔力，我就是爱听，虽然她骂得我狗血喷头。”

 

老人无奈地笑笑，抿了一口茶。

 

[面包房] 阿聪偷偷地往自己的口袋里装面包。然后，昂首要走出面包店。

 

[秃顶老头儿合着眼躺在椅子里，吐出一口浓烟]“虽说一周就休息一天，到家可也得悠着点儿。”

 

俊气学徒往外搬面包箱子回来，用胳膊肘使劲顶了下阿聪的胸口，酸酸地笑了一下。

 

阿聪侧开身笑笑，并不计较，昂首出门去啦。

 

街上，中午放学的孩子们冒着烟跑过去了。

 

[夜里。面包房] 阿聪光着背，穿着短裤，蹑手蹑脚地从陶罐里往外掏鸡蛋，猫腰弓鸡地往挎包里塞。

 

[中午的温暖阳光。面包房] 阿聪从门口边的桌子上抄起一块火腿掖进自己的腰里，然后，昂首走出去啦。

 

街上，中午放学的孩子们冒着烟跑过去了。

 

[阿聪家里] 阿聪把掏出的面包、葡萄干、点心、杏仁、鸡腿和火腿等满满地堆了一堆在桌子上。鲜亮、丰满、花枝招展的阿莲冲进屋子。狗子鄙夷地看着阿聪。小孩子在桌边伸长脖子盯着那堆好吃的东西。

 

[阿莲]“哈！谁说我们阿聪傻？！”

 

阿莲提起阿聪的耳朵拧了拧。阿聪就痛苦但又很幸福地笑啦。

 

[夜。门外] 阿聪疲惫地叩门。

 

[阿莲]“我腰疼！过几天再说吧！”

 

[阿聪]“上礼拜嗓子疼，这回怎么腰又疼啦？我给你揉揉吧。”

 

[阿莲]“我不稀罕！赶紧滚蛋！”

 

阿聪垂着手，头顶着屋门。

 

[面包房]

 

[另一个学徒]“傻帽儿阿聪，脸上怎么又青了一块，又让婆娘给亲肿了吧？！”

 

[阿聪]“还不是那个臭婆娘的兔崽子。看下回我剁了他的狗爪子。”

 

[俊气学徒]“阿聪傻帽儿，你有一个会过日子的俊媳妇，还有两个好孩子。你可配不上他们！”

 

[街上] 阿聪汗流满面，拼命骑着三轮车。阳光火辣辣地倾泄在阿聪黝黑饿肩膀上，青筋暴起。

 

[面包房。夜里] 突然厨房那边“咕咚”一声，火光就冲起来啦。几条身影窜跳着，提水救火。光影里到处弥漫着烟灰和水汽。狼籍一地。

 

[秃顶老头儿。颓丧地哑着嗓子]“你们看这儿乱的。大家今晚就各回个家睡去吧！”

 

[深夜。阿聪家] 阿聪小心翼翼地象猫那样踮着脚，一蹦一跳地轻轻打开房门。一轻一重的鼾声响过来啦，一替一换，节奏很好。一个象酣睡的小猫，一个象睡死过去的大水牛。

 

阿聪顿住抬起的脚，纳闷地在黑暗里四处觑看。呼吸也沉重喘息起来啦。但他摸了摸小床上的小孩子，还是轻轻地出去啦。

 

[深夜。面包房库房里] 阿聪躺在面袋上，浑身打颤。清冷的月光从窗洞里钻进一条，然后倾泄在阿聪抖动的身子上。

 

[阿聪，喃喃自语]“我当蠢驴当够啦！阿聪不能当一辈子的傻瓜！就是象阿聪这样一个傻瓜，他的傻也是有限度的！”

 

[镇上明亮的办公室里]

 

[阿莲。慷慨激昂]“他一定是疯啦！那是狗子在打鼾！他这是胡说！诬陷！”

 

同来的屠夫马贩们颌首附和。

 

这时，阿莲抱着的小孩子一使劲，拉了一屁股屎，滴滴答答落到地板上。

 

阿聪和人们走出办公室。屠夫吐出烟屁股，拍着阿聪的肩膀，笑眯眯的。

 

[屠夫]“现在，你可得小心点儿啦。”

 

[面包房] 阳光透过热气腾腾的窗扇，几个舞动的影子往来奔忙。

 

[另一个学徒]“是不是那家伙引诱她，送她东西什么的？女人家常常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样那家伙就得手啦。”

 

[俊气学徒]“肯定是幻觉。你肯定是让炉膛爆炸给吓得尿裤子啦。你就有了幻觉了。有时你看到一个人影，或者一个人的模样，或者别的什么，但当你走近一瞧，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你难道就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吗？！”

 

俊气学徒边往外搬面包箱子，边哈哈着。进屋来还使劲乱戳阿聪的鼻子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