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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医生如是说

(2009-01-22 19:28:40)
标签:

沈思源

原创

农村

医疗

杂谈

分类: 思源随笔

昨夜的北京狂风怒吼。以至于做梦都是心慌神疑,当然,这是梦中发明的新成语。因了外界的影响,梦见飞行在空中的飞机被狂风吹得胡乱地打转。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尖叫。我知道那是梦,可一样紧张。因一早起来就要赶往机场,回杭州。

 

好在到了黎明时分,已风平浪静。回到杭州,原预报今天有寒流降临,谁知竟是格外的热。

 

到了家,姆妈已做了满满的一桌子菜,就像已是大年夜。一盘清蒸的湖蟹,一盘白灼的河虾,一盘家养的鸭肉,一盘红烧的鲫鱼,另有小炒三盘,鲜汤一盆。我说已在飞机上吃了,但家人还是不依不饶,硬是又吃了一顿。

 

饭后就想到外面散散步。一出门,我便发现原先马路对面的诊所不见了,于是问母亲:“咦,开诊所的德良呢?”

 

母亲说:“哦,他啊,你真该去看看,搬到公园那边去了,村里刚刚建了一个社区服务站,可亮堂了,他现在在那里上班呢。”

 

于是我便按母亲说的寻了过去。说是搬了地方,其实也就百来步路,出了我家的门拐个弯就是。一排青砖黛瓦的小平房静静地座落在公园的东面,清雅、温暖。一个漂亮的LOGO镶嵌在房子正中的墙面上——社区卫生服务站。我推门进去,穿过大厅,便看到德良穿着雪白的大褂坐在属于他的那个房间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测量血压的测量仪,以及一些处方用的便签。见我进去,他有刹那间的意外,但随即问道:“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没多久,见你的诊所不在了,听姆妈说你搬来这边了,于是便过来看你。”我一边答,一边打量着他办公室里的一切。当然,更多地打量他。他曾经是我们那里很有名的人物,村里人有个头痛脑热都免不了要去找他。况且他又长得帅气,于是有时不免会闹出一些桃色新闻来。不过村里人权当故事听着,其实谁都不免有些故事,只是有人比较隐秘,有人因身份的关系注定会成为公众的话题。再说,也都是那些女人自愿的事情,人家两厢情愿,外人又会有什么意见呢?以前得空时大家还会当成故事说上几句,近几年大家都忙着去赚更多的钱,于是谁也不再将这些事当成事了。再说现在他也老了。这一点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

 

我进去时他正在给一个村民看病。我因为想了解一下社区卫生服务站的情况,于是就在一边等他。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细地去观察他。我突然有一种岁月不饶人的感觉。不但是因为他两鬓的白发,还有他眼角与额头上深深的褶子。如果这褶子出现在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身上,也许不觉得有什么惊讶。但出现在他的脸上,便觉得有些惋惜来。不过人终归是要老的,只是自己较别人更不易察觉罢了。

 

他哪里知道我心里竟有那么多的想法。等给老农看完了病,他几乎是很高兴地对我说:“怎么样,现在的医疗条件比从前好多了吧!”

 

我点点头:“当然,你看,外面风光多好啊。”从他的办公室向外望去,是一片开阔的田野,油菜虽还不是一片碧绿,可也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他笑笑,褶子更深了。他示意我坐下。我也不客气。没有太多的寒喧,我直奔主题。“现在算是给公家做,还是公私兼顾着做?”

 

他一下就严肃了起来,坐直了身子回答道:“当然是给公家做了,现在我们是药、医分开的,医生就管看病,我们的工资都是政府拨款的,跟很多医院以药养医不一样。”

 

“那你现在看病与以前看病心态上是不是会有所不同?以前所有收入是自己的,而现在这些与自己无关。”

 

“虽然收入没有以前多了,但心里还是很乐意咯。钞票是挣不完的,再说我也老了。可现在政府管我们的养老,我在这里做,就跟公务员一样,我好像也觉得自己成为国家的人了,所以当然要为国家做事,为百姓做事啰。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想着钱,倒总是想着怎么治病效果最好,心情反倒轻松了MELAOLAO(许多)。最主要的是,老百姓确实得着实惠了,不再有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了。看病方便不说,药价还格外的便宜。”

“怎么个便宜?”

“进价再打六折,比你们城里看病便宜多了。”正这样说着,姆妈也走进了卫生站,我问:“是这样么?”

 

姆妈一个劲地点头:“是嘎个,我现在在这里买高血压的药比以前买便宜一半,你想我整年吃着,要便宜不少钱嘞。现在形势正当好,国家好啊!听说都是政府补贴的。其实我们一年也只付了四十块钱的医疗保险,可享受到的好处却是比这四十块多得多。现在,四十块钱能作啥,可买了这保险,感觉自己就进了保险箱,心里踏实的,睡觉都比以前香。”

 

德良说:“国家好是真咯,但是也要地方政府有钱,我们这里经济发达,才能享受这样的优待。要是全国的老百姓都能像我们这里这样就好喽。我看报纸上说,很多地方的农民还是穷得连病也看不起病的,我们这里算是新农村的典范。在我们这里做人真当是有福的。”

 

这时又来一位妇女,坐下就要叫德良给她量血压。我心想:“现在的农民,真晓得保养身体,来了就要量一下血压,比城里人还讲究。”

 

德良好似看透了我的心思,说道:“我们这里量血压、做血糖都是免费的,所以他们稍稍有些不适,便都会来这里测测血压,现在农村得‘三高’的人不少,生活条件好了,病的花样也多了。”说完,呵呵地笑。那妇女也憨憨地笑:“是咯,是咯。现在真当方便,出门有公车,看病有服务站,我是眼看着一天一个样的改变。有时也不是真有什么病,可来这里就是舒服。”

 

我听她这样说,于是去隔壁几个房间都看了看。一个专门用来打吊针的房间里有两排椅子,上面坐着四五个正在吊盐水的农民,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暖,那些人坐在那里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很舒适地靠在椅子上,就像在自己家里。连我也禁不住要羡慕起他们来。这真是很奇怪的一个念头,我居然羡慕那些生病的农民。可有那么一瞬间,我的确想,他们比我幸运。在我离开这片土地二十年后,他们还忠诚地留守在这里。今天,他们坦然地享受着这片土地给予他们的种种回报,而我依然在他乡漂泊着。当然,只是刹那。因为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

 

农民是很可爱的。有一两个老年人并没有打吊针,可也坐在那里。我好奇。他们倒是一点也不回避,说:“这里暖和,椅子也舒服。来公园走走,累了就在这里坐一会。反正大家都认识,还能聊聊天。”真是实在。“可这毕竟是卫生站。”我说。

 

这时,他们便又幽默了起来:“所以坐在这里觉得很干净,卫生站嘛!”正说到这里,德良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农民,一问才知道是在大学念书的学生,不过户口还在这里,买得也是村里的医疗保险。

 

我跟德良告了辞出来。走到外面的公园,我感慨万千。家乡啊,你变得让我有些不相信你了,但我并不介意,且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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