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与几位友人相遇，谈到新近在创作的一部小说，书名暂定为《骂功》。说到间中的内容，友人们便不由得替我担心了起来。似乎此文一出，我堪有性命之忧。因文中所骂无不涉及到一些炙手可热者的利益。

我却坦然，觉得友人们不免多虑。其一，那只是小说而已，若有好事者对号入座，并找各种借口对作者施以不义，只能说明他不但心虚，且心胸狭窄毫无雅量更没有悔过自新的想法。此种不仁之人的不义行为，只能是自曝其丑。其二，我在文中都是泛指，不是特指，文中主人公所骂的是一种不良现象，而非某个恶人。所以此骂为对事不对人。既如此，堪称人者，便不会对文章的作者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其三，我只是个‘小人物’，而他们都是‘大人物’，大人物若跟小人物较了真，去追杀她，那就傻了，谋杀反而会使这个小人物从此不朽。其四，若这骂真能引得一些人咬牙切齿，那么说明所骂切中了他们的要害，若那些人真能仔细思量那些骂，有所醒悟，实在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曾犹豫过到底要不要写这样的文章。从前，我写美好的心灵、写未知的宇宙，可人们却说我写得太空、太大，不着边际，不近现实。那如何去写令人叫好的文章呢？阿谀奉承肯定不是我的专长。写这种文章，没人杀我我自己也会一头去南墙撞死。写百姓生活，大概全中国的作家都在百姓身上做文章，也不差我一个。想想，若不在这个“骂”字上动动脑子，我大概是要换行了。为什么这么说呢？这还得归功于中国人的国民性。中国人虽然讲究中庸，可在某些时候，中庸全无用处。你要么阿谀奉承，高官喜欢你，于是你能在某些时候活得人模人样。至于骨子里是否真的幸福，那只有自己知道了。你要么骂不绝口，对于丑恶绝不姑息，如此也能活下去，可能有人会派人追杀你，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多情况下你都能绝处逢生。虽然常有生活不济，但你的骨子里是充实的。

大概是绍兴人好骂，我终于也要骂将起来。妈妈的，先骂了再说，至于今后如何，那是今后的事情了。命有天定，天若要我死，我即使再写大好的文章，也是要死的。何况人终有一死，生尚且不怕，难道还怕死吗？

不过话终究说得重了点，其实什么事也没有。现在的中国，相比从前，在言论上不知要自由多少倍，而且我从未说过一句对国家不利的话来。要说文人的良心，我大概从未缺失过。总以为写书的人若是笔下有德就是善，可能是太善了，所以文章写出来就不够刺激，而现在人，是讲究刺激的。于我，叫得上刺激的，大概只有骂了。而骂中，还能不忘德，就算不失做人的善了。如此可谓兼得，大概算是开窍了。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我那几位可爱的友人。盼我好，不希望如花的生命在无辜中凋零，于我，实在是一种安慰。让我觉得温暖了许多。本来，我是觉得有些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