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人的农家饭（图）

图文/高山寒雪  地点/三峡暮阳村

    现在城里人时兴到市郊吃农家饭。其实，那不是正宗的农家饭，无非是一些有经济头脑或有些厨艺的城里人在市郊租一栋房子，然后在市内的菜场里买一些鸡鸭鱼肉，再做给食客吃，便冠之“农家饭”，以至于饮食男女趋之若鹜，乐此不疲。当然，城里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也明明知道不是正宗的农家饭，不过是图个新鲜好玩而已。

    日前，我等几人在三斗坪镇穷山僻壤的暮阳村，吃了一顿土得掉渣的农家饭，那才叫雷人。在一间光线阴暗的火塘屋，旁边烤着火，与主人家一起在昏黄暗淡的灯光下围在一张黑光油亮的小桌上，吃着地道的农家饭，与主人家拉着家常，交流着感情，其乐融融。没有一定胆量的人，还真不敢下筷子呢！

 

    暮阳村在离三斗坪镇20多公里的大山深处，用“穷乡僻壤”形容它一点都不过分。当我们行之这里时，有人告诉这就是暮阳村。这个“繁华”地带约有六七栋房子，一条不宽的公路从中间穿过，只有两家小卖部，一家理发店。从这栋墙壁斑驳的干打垒房子和墙上的标语看，仍残留着历史的痕迹，估计已经有些年岁了。

 

    环顾四周，竟不见餐馆的影子，只见到这家极普通的农户。我等刚准备调头，从这间屋里出来个中年男子。我们问：这里有吃饭的地方吗？中年人回答：“没有，这里很穷。”我们只好失望地准备打道回府。这时，屋里又出来个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他说：“不知道豆腐、白菜你们吃不吃？”我问：“有没有腊肉？”老人连忙说：“有，有。”我说：“那就行了，用腊肉炖上一锅豆腐、白菜，那就行了！”就这样，我们留了下来。

 

    在宜昌农村，这样的火塘是常见的，在厨房的一隅，点燃树兜子，火上吊一个炊壶，一边烤火一边烧水，同时上方可以熏腊肉。中年人热情地给我们沏了茶，便和我等拉起家常来。他看来很健谈，说，今年的年猪还没杀，腊肉是去年的。他姓毕，今年47岁，家在三斗坪镇，这是他父母的屋。自己在外打工，妻子是教师，女儿是湖北华师的大学生。

 

    看来先前这位老年人就是中年人的父亲了毕大爷了。毕大爷也是一个热情好客的人，他今年75岁了，身子板很硬朗。他说，他家祖祖辈辈就生活在大山里，虽然很穷，但也习惯了。他过去是村里的会计，现在“退休”了，每年拿500元的“退休金”，每月仅40多元。说起三个孙子辈的孩子都上了大学时，老人高兴地笑了。

 

    大妈也是好客之人。看上去风韵犹存，猜得出她年轻时一定是很漂亮的。只是穷乡僻壤艰苦的生活条件和沧桑给大妈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毕大爷家可称得上“家徒四壁”，坑坑洼洼的泥巴地上的这台研磨机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墙上的头盔是儿子骑摩托用的。看样子在镇上居住的儿子的生活条件要比老人好一些，他隔三差五要骑摩托车上来看看老人，上来一趟大约要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摩托是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若要下山，每天只有一趟短途班车。

 

家里的日常用品都十分简陋、朴素和凌乱。

 

    这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也有些年头了，家里没装卫星接受天线，只能收看一个三峡台的节目。因放在火塘旁边，上面布满了灰尘。

 

    大山里交通不便，搬运红苕、玉米、柴火等全靠人拉肩扛。这个架子是专门背重物的，把两根木杆扛在肩上，两手扶稳，上面放上重物，有时还得拿一根拐杖辅助，累了就把拐杖支在重物下面，稍稍歇息。

 

带着岁月痕迹的洗脸架。

 

这是毕大爷当年当会计时使用过的算盘。

 

    毕大爷一边为火塘加火，一边和我等唠着家常。他说，实行退耕还林后，山上的耕地很少，只能种少量的红苕和玉米，有不少村民养了蚕，但现在也赚不了多少钱。

 

大妈则在灶台上忙个不停。左边满满一锅红苕是熬好了的猪食。右边这口锅是给我们做饭的。

 

大妈借着窗外微弱的亮光在切熏腊肉。

 

毕大爷时不时去为灶膛添柴加火。

 

这是大妈用柴火灶煎的豆腐，黄灿灿的，很完整。

 

这是自家的炸土豆片。一咬嘎嘣嘎嘣脆。

 

炒土豆丝软糯适口，咸淡适宜。

 

炒土鸡蛋。鸡蛋是毕大爷家的鸡下的，颜色金黄，味道醇厚，超市里买的土鸡蛋无法与之相比。

 

大妈自制的干豆豉，香鲜有余，风味独特。有了它，饭就遭殃了。

 

鲜咸开胃的辣椒酱。

 

    香味扑鼻的熏腊肉火锅，每片肉足有巴掌大小，再放上豆腐、白菜，直教人放不下筷子。我们把带来的一瓶“两湖春”酒打开，把毕大爷、大妈和他儿子喊来坐下，给毕大爷斟了半杯酒（儿子不喝酒），大家像一家人一样，一边拉着家常，一边喝酒吃菜，气氛和谐而融洽，一旁的火塘的吱吱地燃烧着。

 

    吃罢饭，我等叫毕大爷算算账，一家人都异口同声地说：你们是稀客，难得来山上，又没嫌弃我们，算了，不收钱了，下回你们来再一起付吧。我等说，来了给你们添麻烦了，钱一定要收下。毕大爷说什么也不肯收。同事硬是将100元塞到毕大爷的手上。可临出门时，毕大爷又把钱塞了回来。而且不住地说，欢迎下次再来。全家人一直把我等送出大门。其淳朴诚挚的心意叫我们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