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珍园的故事

这是28年前的事了，至今还记忆犹新。

大约是1979年5月，我随张副局长去单位办的监利农场做调资工作，我们一行四人，还有两人是办公室的老贺和一名司机。老局长是山东人，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干部，说话直率，性格刚烈。当时处级干部坐的是帆布北京吉普，清早从宜昌出发，中午才到荆州。老贺对张副局长说，中午就在荆州吃饭吧。老局长欣然同意。这也正中我的下怀，因为我感到确实已饥肠辘辘了。

车子在一个名为“聚珍园”的餐馆门前停下，我们一行也迫不及待地找个桌子坐下。七十年代的餐馆，装修的极为简单，除了几张桌子，再看不到任何值得记忆的东西。老贺熟练地点了四五个菜，当时就餐的人不多，菜很快就上来了。别的菜我记不起来了，但有一味菜我终身难忘：这是一盘滑鱼片，大片大片的鱼片雪白无比，估计是才鱼作原料，鱼刺鱼皮处理的相当到位，不见一点点杂色，可谓洁白无瑕，酷似白玉，火候恰到好处，不散不韧，入口即化，配上黑木耳和青红椒，颜色鲜艳，令人叫绝。老局长是老花眼，问：“这是个什么菜？白花花的。”老贺开玩笑说：“这是肥肉片。”“哦，肥肉片？我不吃。”老局长一边说一边把盘子推向我们。老贺也不作解释，我们也不吱声，老贺说：“你不吃，就不怪我们不讲客气了。”于是我们频频投箸，享用着那个年代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眼看盘子要见底了，老局长说：“看你们吃的这么饿劳，肥肉片就这么好吃？我也尝尝。”说着他夹起一大片鱼片喂进了嘴里，一咬一品，他嘴巴停止了咀嚼，开始用山东话骂人了：“娘个屄，这哪里是什么肥肉片？分明是鱼片！你们把老子给唬了！”大家一听，都哈哈哈地笑开了。剩下的几片鱼肉自然都成了老局长的口中之物了。

这就是七十年代末发生在聚珍园的故事，可以说是我有生以来吃到的最好的滑鱼片，令人难忘。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聚珍园，我常常问自己：这个老字号餐馆还存在吗？这味滑鱼片还是那么充满魅力吗？多想再去品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