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和小女在院子里散步，我发现一颗榕树树干上长满了密密的小枝丫，便一个一个地给揪了下来，女儿也过来帮忙。我有些惊讶地问女儿，为什么不觉得老爸是在毁坏树木。儿女说，就是我这个行为让她在刚刚过去的中考摸底考试中，作文得了很高的分数，以116的语文高分得了全校第一名。

女儿说，她在很小的时候，我曾经有一次做过同样的事情，并告诉她说，如果不把下面的枝丫去点，会截留树木的营养，严重的时候，会让树干死掉，这次的作文的题目是论《专心》，她便以这件事情为开头，引发了许多对“专心”的联想和论述。作文得到了老师很高的评价，并作为班里的唯一一篇范文讲读。

我知道女儿是一个善于观察，善于联想的孩子，经常也有异想天开的鬼念头，但是并不是过于荒诞。

女儿学习一直很好，从上学第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我和她妈妈从来没有过问过她的功课，也从来没有见女儿对功课和考试有过什么压力。每次问其功课和考试情况，她总是淡淡说：“还行吧。”再多问，她便不愿意多说。偶而也会不耐烦地说：“你们总是关心我的分数，很重要吗？”尽管我认为很重要，但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现在提倡所谓的什么“素质教育”。

我对女儿的素质教育，就是基本不管，乐得清闲。除了学钢琴这件事情上，她妈妈曾经一度对她实施过魔鬼一样的管制之外，其它所有业余的功课，都是女儿自己选择的。小学之前，上过一年书画班，获得过两次幼儿绘画一等奖；从小学二年纪开始用周末的时间在一家著名民办的外语学校上课，到小学毕业之前，中间三次跳级，上完了这个学校所有课程，并利用最后一个学期，学完了《新概念英文》的第三册，现在女儿的英语成绩基本上没有考过学校里的第二。四年纪的时候，插班上奥数，小升初时候，以奥数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朝阳区最好初中的数学实验班。当时在朝阳区的排名靠前的四所初中分别发来了录取通知，其中包括八十中学的英语实验班。朝阳区有一家民办学校，校长是一个颇有成就的据说已经可以称为著名教育家的老太太，自视甚高，在一次升学前的家长会上声称：“我们从来是学校选择学生，不是学生选择学校”，由于女儿没有上她的学校，学校的教导主任两次给我打电话，向我作了很具有诱惑力和动情的动员工作，并称如果女儿就读该校，不收学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有告诉这位好心的教导主任：“在我家里，家长是没有任何地位的，我们家是小鬼当家。”

女儿上小学的时候，上过三年的声乐课，授课的是中国音乐学院年轻副教授刘蓉慧老师，在女儿的试唱练耳课上，刘老师经常会让一些本科生来听女儿辨音。我至今也不理解，她为什么可以准确地辨别那些由四到六个键同时按下组成的和弦分别由哪些音节构成，其中还有半音。或许对于学习声乐的人来说可能是一个简单的技能，但是我一直觉得很神奇。

初中之前，女儿几乎是没有周末的，经常有三个半天在上各种各样的课。必须声明，这些课程全部是她自己选取了，不能怪家长不给她自由空间。有一段时间，女儿自己也搞不清楚哪天该上什么课。特别是上英语的最后一个学期，课程的时间经常改变，妈妈两次因为女儿指导有误无功而返。有一天早上女儿说下午有英语考试，妈妈有些疑问地对女儿说：“你确定是下午吗？”女儿便给学校打电话，打完电话，女儿非常得意地说：“多亏我打了电话，考试是昨天！”

初中之后，我们把女儿的原有业余课程都停掉了。女儿又不甘寂寞的报了黑管和跆拳道。业余课程少了，女儿并没有因此把主要精力放在功课上，各种大部头的书籍成了女儿在床头和卫生间的藏书。所谓藏书，那真正是“藏书”。女儿会把诸如金庸全集的各类书籍藏在枕头、被子下面和床内测的缝隙里，或者洗手台下面的橱柜里。其实我对女儿看任何课外书从来是没有异议的，但是我的意见并不能代表妈妈的意见，所以女儿便不得不实施藏书。有一次，妈妈无意中拉开洗手台的柜门，高高的一摞书扑面倒地，下面的几本书已经受潮发霉变形。当然一顿严厉的斥责是在所难免的。后来，女儿效仿起了关公，改为夜读三国、红楼和春秋列传。搬到新房子之后，主卧室距离女儿的卧室远了很多，女儿更是肆无忌惮的挑灯夜读。我发现了几次，都是温言批评，女儿表示悔改。一次我凌晨起来上洗手间，顺便看看女儿房间，推门后，发现房灯大亮，女儿把被子直蒙到头顶。 我看见还有拖鞋的一半透在被子之外。我把女儿的被子向下拉了拉，看见女儿紧闭着眼睛，脸上还挂着一种怪异的神情。我把女儿手中的书轻轻抽出，把床上的拖鞋拿开，把灯关上，一言未发地离开了她的房间，无奈地笑了笑。次日女儿说：“多亏了不是被妈妈发现的。”

妈妈对女儿的管教一向是非常严厉的，有些观点我是无法接受的，但是我知道在一些存有差异的观点上，我是不能和她争执的，一是我并不一定可以说服她，再者我认为过多的争执会让女儿无所适从。所以我和女儿有许多私下的约定，她也有许多办法对付妈妈，女儿对妈妈的一些说法和行为经常是皮里阳秋，从不正面予以顶撞。女儿曾经偷偷告诉我说：“我现在对付老妈，绝对是得心应手，从容自如。”我心想，女儿肯定也有许多对付我的办法！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让孩子在斗争中长大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为什么非要要求她按按照自己设定的方向去走呢。家长的自信应该是相信孩子。

女儿马上就该中考了，目标是北京四中。我问女儿，四中把握大吗?她依然是那种淡淡的回答“还行吧。”我问她：“假如考不上四中，你会不会有点心里不平衡？”她说，不会，至少有清华附中和和北大附中兜底。我又问女儿，假如这两个兜底的都没有兜上呢？她说：“那就是玩笑开大了。”

2007年5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