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我又回到了花园村。阳光刺眼,街道阒静无声。我坐在正午的公交车里——如今已被淘汰的那种,车里乘客寥落,神情肃穆。我专心望着窗外,耳边一再响起无动于衷的报站声。
下一站,四道口。下一站,外文印刷厂。下一站,老虎庙。下一站本车的终点站,花园村。
我钻入狭窄的洞口——它原本是单元的入口,走上五楼。门半掩着,推开,就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她背对着我站在厨房的灶台前,逆光,她手中的炒菜铲上下翻飞。吃饭了,她冷冷地说。
这是多年来定期重复的梦境,场景都在花园村的那座八十年代建筑中,情景不尽相同。
昨夜,再一次回到那里。我在车站等车,101路,113路,81路,37路,它们依次停驻,乘客蜂拥而上。没有载我回到旧居的那辆汽车。
我转身走入路边的街心公园。花坛里开满了红色大丽花,有坚硬的枝蔓,和血的光泽。醒来后知道,自己的梦原来是彩色的。我举起相机,却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拍摄,都是逆光。
世界没有在等着任何人,即便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