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学完车，步履沉重地走向班车，还好还好，有座位。正准备闭目养神，旁边的小兄弟拍了拍我肩膀，主动跟我搭话。叫他小兄弟可能不太准确，因为他人高马大，不过脸上写满稚气，长着青春期小胡子，一看就知道还是学生。后来知道他是90年出生的，刚高中毕业考完大学。

 

两人之间的聊天有条不紊地展开。他问我是不是学生，我说不是（长得年轻不是我的错）。又问我多大了，工作多久了等等一些常规的问题。但是接下来他的一个问题可谓不走寻常路，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我：“您的理想是什么？”北京孩子倒是很懂礼貌，自始至终一直用的都是“您”。

 

我忍不住笑了。

 

如果是同龄人问我这样的问题（不过在此之前，好像还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理想什么），我可能会用一句比较时髦的话回答：“别跟我谈理想，戒了。”但对于眼前的这位“90后”，我不忍心让他太失望，也不想毒害青少年。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他：“惭愧，我没什么理想，就是混口饭吃。”

 

他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他的理想：他将来想做一名英语老师。还说，不管以后做什么，能为国家做出点贡献就够了。

 

我又忍不住笑了，我的笑绝没有嘲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位小兄弟很有趣。

 

哦，理想，啥叫理想？突然觉得这个词离我很远，虽然我天天都在一栋叫做“理想国际大厦”的大楼里埋头上班。

 

当年的我隐约也是有理想的吧，我也想过当老师，当医生，当科学家，当……上大学的时候，我想过做一名文学青年，卖字为生。也想过要是能弹得一手好吉他该有多好，因为那样泡妞比较容易成功。还想过做一名律师，因为据说当律师可以挣大钱。这些大概都能算作理想吧？可如今呢，呵呵，我好像真的没什么理想，就是混口饭吃。

 

 

记得好像是在6年前，我在台湾版的《男人帮》杂志上看到一段采访，令我印象十分深刻。《男人帮》采访一位介于二流和三流之间的女明星，问那位女明星的理想是什么，女明星的回答可谓惊世骇俗：她希望自己可以像男人一样站着撒尿。

 

“像男人一样站着撒尿”当然也可以称得上是理想，我们无权鄙视别人的理想。因为理想本来就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对吧？一定要当科学家当艺术家才能算理想吗？每天一醒来就想着解放全人类才能算理想吗？不是的，当然不是。现在的我甚至认为，想做一条宠物狗、做一头无忧无虑好吃懒做的猪都能算理想，为什么不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