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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载于10月14日《南昌晚报》A45“南昌茶座”版
我的“圈圈点点”专栏
还记得几年前,一位儿童刊物的美编大姐向我抱怨,说她的作品无端遭到了小朋友们的冷遇:“我这则童话的主人公是栗子,做了好事不留名,没想到感谢信却寄给了小刺猬,原来它被错认为刺猬。可是许多家长和小朋友看完这则童话后打电话来编辑部问我‘栗子和刺猬一点也不像啊,怎么会被错认呢?’你说说看这好笑不好笑?”不料自小居住在城市的我也是一脸茫然:“栗子和刺猬是不像啊,栗子表皮是光滑的……”身边的一位年长同事扑哧一声笑了:“你看过的都是煮熟的栗子吧?生栗子是长在树上的,一个球形的大壳斗里有两三个栗子,长满了扎人的尖刺。成熟后总苞裂开,栗子脱落在地。捡拾起来的覆盖着一层黄褐色绒毛的紫褐色坚果,才是你认识的栗子呢!”
民间有谚语云:“八月的梨枣,九月的山楂,十月的板栗笑哈哈。”在我看来,让我切实可感的金秋,就是以前一到满城桂花飘香时,街头巷尾到处支起一口巨大的黑铁锅,里面是半锅黑铁砂和着半锅栗子。一个穿着蓝布大褂的男人挥汗如雨地翻炒栗子,“沙沙”的声音撩拨着过往行人的心,馥郁的坚果香气更是随秋风飘散,让秋天变得立体而生动。近年来这样当街现炒栗子的小摊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机炒板栗”,一台硕大的机器立于小店一角,中间一个滚筒仿若洗衣机的工作原理一般,将栗子均匀滚动翻炒,出锅的栗子一样香甜可口。
南昌有名的炒栗店,地处闹市。每斤栗子的售价是别处的几倍,但每逢节假日总有那么多衣着入时的漂亮姑娘排起长队,不急不躁地静候栗子出锅。待到老板终于把一包用牛皮纸袋包装的热栗子交到手中,顾不得烫手,先迫不及待地拈起一颗,端详从发亮的褐色表皮中张开的一道小口,里面隐约透露出的金黄果肉。然后拇指和食指微一用力,栗壳应声而开,饱满的果肉香气扑鼻。递一颗入口,看似坚硬的质地马上化为细碎的粉末,唇齿都为这结结实实的美味击节赞叹。
栗子似乎更多的是作为女性偏爱的小零食。《红楼梦》里袭人遣老宋妈妈给史湘云送两个小掐丝盒子去,其中一个装的是一碟子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当某天袭人说她想吃风干栗子,宝玉便果真取栗子来,“向烛前捡剥”。这栗子进了贾府,倒像是富贵闲人的消遣,好吃不腻,吃起来的仪态娇憨可爱。再看张爱玲笔下的栗子,则是旧上海的一抹暖色:“敦凤停下车子来买了一包糖炒栗子,打开皮包付钱,暂时把栗子交给米先生拿着。滚烫的纸口袋,在他手里热得恍恍惚惚。……他微笑着把一袋栗子递给她,她倒出两颗剥来吃;映着黑油油的马路,棕色的树,她的脸是红红、板板的,眉眼都是浮面的,不打扮也像是描眉画眼。”开始微凉的天气中,飘落的枯叶下,爱情中的男女用一颗栗子传递着温暖。而作者本人张爱玲,笼笼身上自己设计的时装,走进了上海南京西路的凯司令咖啡馆,点了一客她一生挚爱的栗子蛋糕。厚奶油下裹着的细滑栗蓉,让我们窥见了半个世纪前这个女人的另一种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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