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1/middle/4b1bce39x8bcd6e7f1d20&690

《赣风》第7期

    夏日好赏荷。不过，这里我要说的心爱之物并不是周敦颐笔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花中君子，而是“水果之王”榴莲。

    榴莲是一种最众说纷纭的水果：浓烈的气味挥之不去，爱之者赞其香，恶之者厌其臭；金黄的果肉肥厚细腻，有人比之温香软玉，有人绕道唯恐不及。面对榴莲，人们的态度只有两个极端，从未见过含含糊糊的中立者。郁达夫在《南阳游记》中曾写道：“榴莲有如臭乳酪与洋葱混合的臭气，又有类似松节油的香味，真是又臭又香又好吃。”矛盾的心情跃然纸上，这样的评价也算客观公允。

    在很多公共场合，榴莲是绝对禁止带入的，在大连甚至被戏称为“空姐杀手”，盖因其气味特殊，不被所有人所接受。其实榴莲的营养十分丰富，果肉中含有大量淀粉、糖、脂肪、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还含有维生素B1、B2、C等多种维生素以及钙、铁、镁、磷、锌等丰富的矿物质，是一种营养密度高且均衡的热带水果。《本草纲目》中说，榴莲“可供药用，味甘温，无毒，主治暴痢和心腹冷气。”广东有民谚：“一只榴莲三只鸡”，直言榴莲大补。除了取食果肉之外，它的果核可以煮或烤着吃。果壳内白色的部分，可以和瘦肉或整鸡一起煲汤，味道鲜甜，清热降火，最适合炎炎夏日。

    我一直生活在南昌，吃榴莲的时间不长，喜欢上榴莲也有一个过程。第一次看到整个的榴莲是同事从海南出差带回办公室的，放在角落里不多时，就有许多人掩鼻皱眉大叫：“什么味！”最终被领导亲手送进了垃圾桶。第一次吃到的榴莲来自一份叫做“榴莲班畿”的甜品，当舌尖越过重重奶油抵达果肉，迟疑地一咬之下让我成见立除：这就是榴莲？不臭，有异香！于是从尝试购买剖好的一瓣果肉，到现在可以独自吃下一整只，一发而不可收拾。

    在我看来，榴莲确实算得上最性感的水果：生于热带、色泽明快、香甜馥郁、浑圆饱满。成熟的果实，在满身尖刺之外，于顶上微微裂开口子，让我们得以一窥果肉芳容，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下是实实在在的肉体诱惑。榴莲无需刻意采摘，熟透的一瞬间会在深夜或清晨自然从树上掉落，只需拾起即可，这样的际遇让我联想到《聊斋》中轻叩书生门扉的狐仙。剖开坚硬的果壳，一瓣果肉的弧度恰似笑靥，热情直白，全不留一丝心机。只要你喜欢，不为别人的负面评价所吓退，它就能不管不顾地倾其所有，甜蜜得让你一生回味。

    这样说来，榴莲好似妖娆的“坏”女人，大家评价莫衷一是，但心中无不叹服它的魅力。苹果的青涩、柠檬的清香、香蕉的软糯，与它相比，都太平面、太苍白。榴莲是爽朗的，活泼的，立体的，让人生发欲望的。它张扬地炫耀着独特的美，对为数不少的嗤之以鼻充耳不闻，只对知己真心相待。所以当看到《冷酷的心》里阿依媚穿着内衣在河边对魔鬼胡安喊：“是祈求还是命令？”的时候，当读到《日瓦戈医生》里日瓦戈对曾和母亲的情人幽会的拉拉说：“我不爱没有过失，未曾失足或跌过跤的人。她们的美德没有生气，价值不高，生命从未向她们展示过美。”的时候，我由衷地觉得此时不应浮一大白，而该细品榴莲，为同样活得跌宕而坚持的美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