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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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白一棵松宋体松树树叶杂谈 |
分类: 关于小猪的事 |
最近学校放假了,校园空荡荡的,树叶都没留下几片,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我走在学校的路上,从这头走到那头,整个背景除了我没有任何变化,我竟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安静。
在博物馆里值班时读林白的散文,很有触动,那些琐碎的共鸣,让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说不定真的会有另一个我,跟我有着同样的思想轨迹,同样的反射弧,当然,我虽然很喜欢林白,但是我不敢妄称我是另一个她,因为她是从文学中得到生活,而我是从生活中榨一点文字的果汁,比例不一样,我远远达不到那种非君不嫁的执着。
其中《看望植物》这一篇,让我回想起我自己的刻意留下回忆的载体。我记性不好,但是有些事情却又舍不得忘记,所以往往会把某些片段与特定的场景联系起来,比如天桥,比如车站,比如图书馆,比如某一棵植物。事物的情节随着时间的摩挲逐渐淡漠,但是那些载体却历久弥新,就像一片树叶的鲜嫩到只剩枯槁,叶脉做成书签,夹在曾经的某一页,成为一个关键词。
我最初的小学,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爱不起来,那些伙伴,那些老师就像浮尘一样,轻轻地走,轻轻地来,几乎未在我的记忆里留下或带走一片云彩。我只记得每次写作文,校园一角,我写来写去都是花坛,里面的月季,美人蕉,松树等等。其实学校的松树和那些花并不是在一起的,但我偏舍不得落下那棵儿时觉得无比伟岸的松树。像崇拜英雄一样的仰视,小心翼翼地触摸,自说自话地赋予他感情,我那时真的对着一棵松树说过很多话,具体不记得了,我只是会偶尔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女孩一厢情愿地对一棵松树的依赖。过了几年吧,原来的小学就拆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公共厕所还在那儿。五年级转学后,我的世界仿佛从无声电影突然转化成有声电影,黑白电视进化成彩色电视,整个有意思了起来,我记得我跟着妈妈第一次走进新学校的时候,我嘴巴张的老大,原来小学可以这么大(其实现在看也挺普通的),从老师办公室到教室要绕这么久,为什么那些同学会这么欢迎我,我很疑惑,但是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反正模拟不来当时的心境,但是转学后的两年是我至今最难忘的,每一天我都过得意犹未尽,那段记忆实在太深刻,以致于没有褪色,反而被时间镀了一层膜,以致于每次我和好友(小学同学)兴致勃勃聊起以前的种种时,我总是滔滔不绝,甚至她当时的事情我记得比她更清楚,每次最期待的还是小学同学会,那些年我们做过的蠢事,闹过的笑话,逝去的幼稚,像一个电子相册,不停地循环显示着,那些人那些事回忆起来,总会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初中离小学很近,穿个巷子,过个马路就到了,班里有以前的旧识,也有新的面孔。初中的功利性比起小学强了很多,因为要中考。自然成绩就是一道分界线,至少在老师和家长眼里是这样的。在初中生活中,我自己本身没什么值得挂念和郁闷的事情,但是却对大人,比如老师有了怀疑和排斥。我们尊敬的老师也可以有令我们感到如此陌生的一面,这个陌生包括他们对不同人的言行、态度,以及学校以外的生活。初中里也有两棵大松树,我没有小学那么幼稚,但是松树就其本身来讲,还是让我很喜欢的。那时,学校里有很多梧桐树,每个班都有扫操场上落叶的责任区,我记忆里那片责任区的落叶怎么扫都扫不完,有时候扫着扫着我会停下来伸开手去接落叶,据说可以许愿,我又很一厢情愿地相信了,而且深信不疑到大学。
仿佛长大后很难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在这里待几年就去了别的地方,再待几年,又去了另一个别的地方,我很羡慕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土生土长,邻居的阿姨伯伯都是看着你长大,你和一批同龄的小朋友青梅竹马。不过还好,我的小学(转学的那个),初中,高中离得并不远,都只差一站路,高中那会,我有时候会走两站路,走到小学的那一站在乘车回家,也没有刻意地故地重游,因为常年乘车,我对这几站直接路上的风景已然有了感情。我经常在车上看到初中旁边的两棵银杏树火树银花地金黄灿烂,即使只是从车窗一闪而过,我也会有一种被问候的感觉,高中的时候,旧识已经很少了,我也从一个优等生成为了一个平庸的垫底,生活圈子小了许多,但是精神世界开始了萌芽。我开始读泰戈尔,开始在他的只言片语中挖掘自己的心灵花园。我开始收集树叶,各种完整的,残缺的,英年早夭的,寿终正寝的,夹在《飞鸟集》里,这个习惯保留到现在。高中的朋友不多,但是却也是我重要的回忆,章节虽然少但是都很丰满,黑板报,幻城,自创的小说,一起收集的树叶,练习册,读着自己的故事,看着别人的成长,那时的我们除了高考,还有蠢蠢欲动的青春和理想。某同学一直说有在校园闻到桂花香,绝对肯定学校的某个角落有桂花树,不记得最后找没找到了,但是桂花却又成了那个时候的一个小标签,香却很低调。
大学,分为交大篇和中医大篇,交大对于我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太完美了,我忘记了谈情说爱,欢呼着享受我自由的大学生活了,在外地,寝室的姐妹就是我的家人,看到樱花树激动地马上冲过去拗造型拍照,在寝室偷偷摸摸煮火锅,还要把浓郁的火锅味用扇子扇出去,结伴去附近的超市大购物,去菁菁堂看演唱会,无奈地通宵在空调教室看世界杯。从那时开始数码相机、电脑进入我的生活,我开始用内存记录瞬间,希望能真切地留住回忆。我仍会在梧桐树下接落叶,仍会走路低头捡树叶,生活如此多娇,我乐此不疲。回了中医大,医学生那苦不堪言的生活开始了,因为宿舍和学校是分开的,我又不喜欢去学校的自习室和图书馆,所以除了上课,我很少待在学校,倒是最后一年了,像一个老人一样,突然想去看清楚自己不知不觉呆了五年的地方,却发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我是显得如此的多余,刻意地想找点回忆,只有某一天惊鸿一瞥学校对面的寝室楼上夕阳晕染的云由里向外散发着金光,像黎明的曙光般有穿透力,那是我见过最犹抱琵琶半遮面却最灿烂的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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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不像林白,能如此揪住曾经的记忆里的植物去寻找儿时的童话,我的回忆里的人和事只是捡起的树叶做成的书签,而她回忆里的那朵鸡冠花却始终守在那个地方,不曾枯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