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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诗意救赎——读李少君诗集《自然集》

(2014-10-01 21:3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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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君

诗歌

符力

评论

分类: 评论

 

一个人的诗意救赎——读李少君诗集《自然集》

 

 

 

 

一个人的诗意救赎

——读李少君诗集《自然集》

|符力

 

 

李少君是诗人,也是诗歌评论家,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开始,他就陆续在国内发表了许多产生过广泛影响的诗歌评论;其中,他主张的诗歌“草根性”,备受诗歌界关注和热议,乃至视之为“21世纪汉语诗歌关键词”。他在诗歌评论和诗歌阅读过程中形成的诗歌观念,潜在指导着他的诗歌创作:践行诗歌草根性理论,遵循道法自然的中国人文传统。

2006年底开始,他每每“见景生情,睹物思人”,就会用明朗清淡而又素朴自然的语言把诗意记录下来。20107月,他的诗集《草根集》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他把诗学随笔《在自然的庙堂里》当作序言,放在开篇诗作《抒怀》前面,与读者分享他的成长和诗歌创作经历,并探讨自然、文学、人生之间的关系,还给出了明确的观点与主张:“自然是中国人的神圣殿堂”、“诗歌就是中国人的宗教”。同时,他坦言自己酷爱山水,去过不少名山大川,深受大自然的启蒙,认为“自然乃庙堂,山水是我的导师”,认为自然“是中国古典诗歌里的最高境界”,古代中国诗人“有‘道法自然’的传统,山水诗因此成为最主要的诗歌品种”;今年初秋,他又捧出了一本装帧精简文雅的诗集:《自然集》,把诗学访谈文章《我与自然相得益彰——答周新民问》收入其中,让读者看到比《在自然的庙堂里》更为丰富、深化的思想内容。

从《草根集》里的《抒怀》、《南山吟》、《神降临的小站》、《夜晚,一个人的海湾》、《山中》、《在海上》,一直翻到《自然集》里的《青海的一朵云》、《云国》、《敬亭山记》、《江南小城》、《故乡感》、《回湘记》、《平原的秋天》……可见自然风物的形象与意境充满了李少君的诗行,比如:一树木瓜、一岭山光、一座小站、一湾海水、一条小径、一角寺院、一片行云、一窗落日、一抹余辉、一声轻雷、一阵风吹……不仅如此,还能听闻诗中雨落风起的声音,以及水流花开的气息。为此,有人把他称为“自然诗人”。作为“自然诗人”的李少君,“把自然作为最高的价值”,喜欢在诗中突出自然,使诗歌富有画面感、场景感。也就是说,在他的诗歌里,“你常常会看到人不过是自然的一个部分,甚至经常是边缘的部分,自然才是中心;但另一方面,这个自然其实是人尤其是我所能感受到的自然,这个自然其实是被我改造过选择过截取过的。所以这个自然其实还是为人所征用围绕着人的。人的感受如光,照亮了昏昧的自然;沉睡的自然,最终被人唤醒和照亮,显示其光芒。自然没有人,会处于一个死寂的状态。人进入自然中,自然就是人的家园,人与自然是相互融为一体的。在我这里,天人合一本就是一个自然的状态。”在这本《自然集》里,诗人通过诸多诗篇来展现、支持自己的诗歌观念或者艺术追求:“夜色正一点一点地渗透/黑暗如墨汁在宣纸上蔓延/每喊一声,夜色就被推开推远一点点/喊声一停,夜色又聚集围拢了过来//我喊父亲的声音/在林子里久久回响/又在风中如波纹般荡漾开来//父亲的应答声/使夜色似乎明亮了一下(《傍晚》);“一条巨大的蟒蛇在月光下游动/在沙滩上剧烈地摔打/宣泄某种不为人知的焦灼与蛮力……/我们躲在在树丛后面窥探”(《少年时》);“窗外,大片的荒草萋萋倍感荒凉/……好在荒草的尽头有一条公路/每夜,我站在阳台上/看夜色中无限延伸的公路/和温暖路灯下滑行的长途货车//……如今,我坐在窗口看书/轻铁轰鸣而过,我只要抬头/它就在不远处的高架桥上奔驰/仿佛从我的头顶上方直接飞过”(《城变》);“梅花鹿蓦然闯进时,有如一位锦衣卫/立刻就放轻了步子,犹疑地走一步看一下/而我深夜的心庭是空空落落的一座寺庙/早已预感她的到来,这不速之客警觉地停立/竖起耳朵,监听每一滴露珠的掉落”(《夜宿寺庙》)。

李少君把自然当作自己的精神导师,有时候,哪怕是一些细枝末节、一些飘渺的消息,他也会静心观察,倾听,或者执着追寻,他觉得那很有可能是一场神谕,一次可遇而不可求的发现或者醒悟的机缘:“桂花香,会趁主人不在意时/偷渡到别家迷蒙的情境里”(《水府白鹭》);“薄雾,发源于湖面,在村庄上空缭绕/随着小鹿,深入草丛与林间/最终,在田野的日光里轻漫而散”(《布谷鸟与布衣族有什么关系》);“蝉声是这一下午的主题,它的鸣叫/使茂密的草木愈加幽深”(《永济》)。可见,李少君是一个有心于山水的人,依恋人世生活的人;而值得确认的是,他从来就是一个热心的人,深情的人。《自然集》的开篇之作《致——》,无比清晰地袒露着他的本心:“一切终将远去,包括美,包括爱/最后都会消失无踪,但我的手/仍在不停地挥动……”

在山川境界和草木性灵面前,李少君真诚流露自己的思想情怀,却始终不忘传达人世的万般情意。《自然集》里更多的写世事人情的诗篇不少,《美女驾临》写得层次明净、意味丰饶:“我在街边等候。一位美女风风火火地赶来/步履匆匆气急败坏。我看了她一眼/她立刻脚步放缓,神态显出端庄/在我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景物时/她抓紧偷偷抹了抹凌乱的头发/当我再回过头来看时/她已略显羞涩而愈加美丽动人//当我打开车门请她上车的时候/她迈出长腿的优美姿势,真像/一位仪态万方的公主”;《妈妈打手机》以质朴无华的语言来简约叙事,写诗人在滚滚车流中接远方老母亲的电话又不得不专注开车的经历,句句写实,句句都是牵挂,都是血脉亲情:“接到妈妈手机时,我正在开车/有些火急火燎,有些手忙脚乱/快七十的妈妈第一次用手机/说给远在天涯海角的儿子打一个试试/我急忙问:妈妈,没什么事吧/妈妈说:没事,就试试手机/我说好的,就这样啊。小车正在拐弯/我刚想放下手机,妈妈又说:/没事,没事,你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胖/我支吾说好的好的,没事了吧?/小车汇入滚滚车流,我有些应接不暇/妈妈又说:没什么事,我们都挺好的/你爸爸也很好,你不用老回来/其实我回去得并不多,但车流在加速/我赶紧说:知道了,你也注意身体/妈妈说:我身体还不错,你爸爸也很稳定/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用为我们操心/我语气加快:好,好,我会的/妈妈又迟迟疑疑说:没什么事了/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前面警察出现,我立马掐掉手机/鼻子一酸,两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湖南海南之间,青山重重,沧海茫茫,一对母子多时不见而靠电话信号交流心声,一句“你爸爸也很好,你不用老回来”,引出诗人的坦白反省:“其实我回去得并不多”,引出一个中年人子的满心愧意。对家人关心得不够,为家人做的事也做得不多,一个有孝心、重情义的人就难免感到亏歉之意了。而这个心中有愧的人,也别有一肚苦水却无处排泄:尽管不完全是为了房子、车子、票子,当今社会的现实生活也在无时无刻地驱使每一个人去操劳,去奔波,去获得些什么,否则,生存的危机感就会席卷而来,让人自顾不暇,甚至让人招架不住。那么,又有谁来,谁能关怀与安慰这颗对别人有愧意的心灵呢?没有人,只有自己平复自己,如同滚滚车流之中只有自己把握方向盘自己踩好油门,孤独无助无奈之时,只有泪洒衣襟。从这一点来看,与杜甫遭遇安史之乱妻子离散音信全无“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又有什么不同呢?这就是人世生活本身,就是人类的处境与命运。

哭泣能作为消除内心苦楚的一种方法,高声呐喊或放歌也可当成瓦解胸中块垒的手段之一。读了李少君的《妈妈打手机》,我们可想而知,诗人在写下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感受以后,身心随即轻松了许多,仿佛通过一个美好而有效的出口,找到了某种慰藉。事实上,包括这首《妈妈打手机》,《自然集》里的很多诗篇都在发挥“记录生活与抒发思想感情”的功能,也就是“诗以言志,歌以咏怀”。比如:“那突如其来的故乡的小雨显然也知道我/我也觉得它很亲切,它打湿了我的头/但柔和得仿佛只是亲人抚摸了我一下”(《回湘记》);还有:“连续一周的大雨终于消停/树木们一身湿漉,也歇了口气/舒展开新嫩的叶子/昨夜的一场争吵却还在继续/绵长的积郁挥之不去/一如这弥漫的大雾仍在缭绕”(《大雾》);而赞美和歌吟呢?诗人在《自然集》里也用得不少:“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抵不上一阵春风/它催发花香,催促鸟啼/使万物开怀,让爱情发光/……/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抵不上/李白斗酒写成的诗篇/它使我们在此相聚畅饮长啸/忘却了古今之异,消泯于山水之间”(《敬亭山记》);“夜晚,整个平原都是静谧的/唯一的访客是月亮/这古老的邻居也不忍心打搅主人/偶尔传出三四声猫咪”(《平原的秋天》)。

的确,正如李少君声称的那样:“我的写作至今遵循最古老的方法,‘见景生情,睹物思人’”,而对于诗意里的现实生活场景,他更多的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发现,也以当局者的姿态侧身进入,既有抒情,也有发声,但前提是质朴,也是自然,而不是凭空冥想、感叹或呓语喃喃。从这个路数来看,他身上延续着不少中国古代诗人的身影,其中,有写“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的谢灵运,也有写“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张九龄;写“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杜甫;写“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的孟浩然;写“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的李白;写“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

读遍《全唐诗》,几乎找不到不把诗歌当作日记来写的诗人。比如杜甫,在江畔独步寻花,在卫八处士家夜雨剪春韭吃一餐,在江南逢李龟年,在八月遇到茅屋为秋风所破,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登岳阳楼,望岳,携妓纳凉晚际遇雨,旅夜书怀……时间地点从来都不是问题,只要目有所见、耳有所闻、心有所动,诗人就会挥笔写下自己的诗篇。生活在杜甫身后1200多年的诗人李少君,在完成单位工作和家庭杂务之余,或者行走大江南北之时,当诗神来访,他也会那样记下几行,甚至几首。想想,在物欲蟹行、娱乐至死、喧闹之声此起彼伏的当下,尚有人干着这么不合时宜的事情,且乐此不疲,这该是多么浪漫,多么不靠谱啊!当然,李少君并不孤独,与他同路的诗人不在少数。对于这个时代的汉语诗歌来说,他们是探路人,也是传承者。

李少君的诗作产量并不高,一年只有三十几首。他2006年以来的作品,分别构成了《草根集》和《自然集》。显然,他的《自然集》是《草根集》的姊妹篇,是诗人在草根诗学和自然哲思的影响之下,从“见景生情,睹物思人”的枝条上垂下来的另一串累累果实。看起来,两本诗集一样的气质清淡、情意充盈,一样的易读,且不乏回味之余地;而有了这本《自然集》,便更能说明诗人对“自然”的倾心程度,更能反映诗人的诗歌写作带有充分的自主性和探索性。也可以这样说,多年来,李少君在理论上高举“自然是中国古典诗歌里的最高价值”之旌旗,在当代汉语诗歌创作实践上向古典中国的“自然”吸取营养,他自觉而又自主,坚持以自己的方式,从日益庸俗、浮躁的尘世中打开一扇秘密之门,亲近自然,获得人生途中的清风吹拂和甘霖浸润,以及精神世界的诗意救赎。

 

 

2014-9-22

三亚日报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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