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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随笔:吕翼与《风过杨树村》

(2012-11-23 01:10:01)
标签:

吕翼

小说

符力

文化

分类: 评论

 

 

 

读书随笔:吕翼与《风过杨树村》    吕翼与《风过杨树村》

 

 

 

今年七月,我收到吕翼同学新出的短篇小说集《风过杨树村》,有些兴奋,便对吕翼说:我读了就写一点读书随笔之类的文字。如今,已是十一月底了,昭通晚间的气温快要降到 0摄氏度以下了,我还没有实现那许下的诺言。

吕翼并没有让我写些什么,是我自告奋勇却一直拖泥带水到现在的。这一点,跟吕翼比起来,我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去年三月,我到鲁迅文学院学习。报到那天傍晚,我正在食堂吃饭,抬起头,忽然就看到吕翼。虽然未曾谋面,但早就在杂志和媒体上看过他的相片,只一眼,就认出他了。因为天色不早,吃完饭后,我们打过招呼就各自走开了。

到鲁院没几天,我住进了医院。当时,要做一个手术,医生要求家属签字。我家离北京路途遥远,何况我的父母又不识字,他们怎么能到北京?我把难处告诉医生,打算请他们高抬贵手,容我请朋友签字。开始几天,医生死活不同意,急得我团团转。愤怒之下,我决定不做手术了。没想到,这些医生就像川剧艺术家,擅长变脸谱,听到我不做手术,他们反倒松口了,允许我请朋友签字。

我拿起电话打给吕翼,却不知道他会不会拒绝?吕翼听完我的话后,非常果断地说,你等着,我这就过来。半个小时后,他果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从鲁院到地坛医院,通常就要这个时间,可见他是挂断电话,就匆匆忙忙地打车赶来了。

 

以上文字,是从曹永同学所写的《边疆汉子——吕翼印象》一文里复制过来的。在北京朝夕相处了几个月,曹永惜取吕翼的情谊,我也发现,吕翼有一副热心肠,沉静,有些习惯了沉默寡言,却不孤僻或动辄严肃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一个值得珍惜的朋友。从吕翼那并不十分灿烂的笑容里,我看见了乌蒙山水养育的一个青年作家的心灵底色:虽历经沧桑忧患,而不失素雅与明净。

 

 

“一个作家写出怎样的作品,取决于他是怎样一个人。我们之所以希望了解优秀作家的生平,原因也就在于此。”这样的话,是毛姆在他的读书随笔《福楼拜与<<包法利夫人>》里说出来的。王国维的词话与此有相通之处,且实在而可靠:“客观之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水浒传》,《红楼梦》之作者是也。”《红楼梦》第五回里的那幅对联说得更绝:“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一个普通人做不到世事洞明与人情练达,那没有什么好强求的,而一个作家若修不到那个份上,就难以写下深入人心的杰出作品了。这就是说,一个出类拔萃的好作家,既要有超乎常人的崇高而又美好的精神品格,还得知晓世间之冷暖、人性之光辉与黑洞等等。

装帧颇为清雅的《风过杨树村》,收入吕翼在2004年以后创作的小说作品当中的十三个短篇。这十三个短篇中的《别惊飞了鸟》、《别惊吓了火车》、《孝子》、《行走的秩序》、《旋转的障碍》、《竹竿》等等,题材多样,却都体现了作者的现实主义写作路数和明显的批判意识,可让人想起19世纪法国作家巴尔扎克、福楼拜、左拉、莫泊桑等人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品。其中,《孝子》向读者讲述了一个善良的、有担当精神的打工仔,所遭遇的令人“揪心”的境况:作为兄长的“孝子”,是家里的顶梁柱,花光了出门打工艰苦积攒下来的钱,还不足以把母亲从绝症的刀锋上救出去;弟妹、弟媳、妹夫、侄子、侄女,好大的一堆,却无人有心有力帮助“孝子”排难解忧;摸黑上雪山挖药卖钱给母亲抓药,却遇到买卖两头都要赚一把才肯罢休的行医者……困顿至此,“孝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患绝症的母亲被死神带走了!对于“孝子”来说,那个悲惨世界若真的留存些许温情,那样的慰藉,只有来自“从垃圾里把它刨出来养到现在”的那条黑狗了。看,在小说的开头,“孝子”雪天归来,一跨进院子,“黑物”就扑上来表示欢迎;在小说的结尾,“孝子赶回家,黑物最先见到,忙从窝棚里蹿出,在他的腿上亲来亲去……”“黑物”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出场,着墨无多,却让读者感到了似淡还浓的情味。小说拿开头部分的这句话来当伏笔:“世间所有的动物,唯有狗还算记情。”以一条狗的有情,反衬主人翁的人间生活之孤苦无情,处理得轻淡、自然,收到了良好的艺术效果

我欣赏语言的“轻淡”与“自然”,认为好诗和好散文、好小说至少有一点是根本而一致的,那就是:自然。

写作,是语言的创造性活动。我们的先人用“巧夺天工”这个成语来形容某项活动的技艺之纯熟、巧妙,说明一件作品的创作臻于无可指摘之境。“但至今关于艺术是什么?什么才算艺术品?这个似乎是最简单的问题,也仍然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李泽厚:《美学四讲》)因此,人们转而拿“风行水上,自然成文”这种天然的、寻常的景象来打比方,试图告诉别人自然是什么样子?艺术是什么状态的?精巧美妙又是如何定义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为此,我虽略嫌《孝子》写得简单、明显而且比较“有意”,也清楚这样的表现手法并不新鲜,却还是乐意把关于“黑物”的这看似轻淡无意而颇见匠心的地方提出来讲讲。此外,我还想引出《孝子》里的一段文字:

 

孝子在挖天麻……妈还说,天麻是有灵性的,要心好的人才找得到,要心好的人才能保护它。妈教他,不能全拿走,特别是那些嫩的、小的,像娃儿一样,不能断了它们的生路,要留下它们,让它们成长,不然天会怪罪的。妈领着他,掏了几个较大的天麻,就用木叶、浮土将它们盖住。

 

读到吕翼的这些文字,我的身心顿时柔软了下来,心疼,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还起了抑制泪水流下来的那种想法。我忽然觉得,吕翼若是写散文,那应该会更加得心应手吧?事实上,我对吕翼这些文字过目不忘是另有原因的——我家有电视机,但已经很久不开通信号了。20125月开播的名气大得不得了的美食类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我没有观看。后来,我网购了6月出版的同名图书,还找视频看了一遍,那是因为这个纪录片传播了让我感动的人文信息:

 

云南香格里拉,被雪山环抱的原始森林,雨季里空气阴凉……松茸出土后,单珍卓玛立刻用地上的松针把菌坑掩盖好,只有这样,菌丝才不会被破坏。为了延续自然的馈赠,藏民们遵守着山林的规矩。(《松茸,野生菌中的贵族》)

 

读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我还没开始读吕翼2010年写的《孝子》。当我读到孝子挖天麻的那些文字时,便立刻从书架上取下《舌尖上的中国》来翻阅,还想跑到楼顶上,朝云南的方向眺望……

藏民对待松茸,乌蒙山人对待天麻,两者的心态和做法完全相同,叫人感动不已。吕翼在小说里流露出来的对自然的敬畏和爱护,闪烁着善意之光,也增加了我对我这个同学的了解和敬重。

《你的爹,我的儿》是一篇带着现代派小说印迹的作品,有荒诞意味,且跟《别惊吓了火车》、《孝子》和《行走的秩序》等作品一样带有批判之刺大手黑汉阳庚是《你的爹,我的儿》里的关键人物,他“那手掌大,像是一只撮箕……那手指长,长得像一把搂树叶的竹耙,好像手腕一翻,就可以捉住五尺以外飞蹿的麻雀。”这个公认的“为杨树村做过的好事很多,但没有做过一桩坏事”的善人,到底还是被杨树村那混乱、无望的现实生活改变了原本的面目。在后来,他似乎的确同时搞了杨树村镇上的歌舞厅里的两个小姐,脱光了老板娘,还盗了村公所的公章和信用社的八万元现金!然而,这个令人费解的黑汉,竟还赢得王矮三和赵四无限快意地捧为“你的爹,我的儿!”作家笔下的这个奇人,几乎是《水浒传》里的某个英雄好汉的翻版,所不同的是,这个家伙来得太过“非现实”了。尽管如此,在情理上还是可能而又可信的。

可以这样说,吕翼凭借夸张的想象力刻画出来的这个人物,决定了我对这个小说的记忆深度,也让我看到了作者深藏在小说里的对现实生活的不满,甚至愤怒,以及在叛逆意识的驱动下生发的对发泄渠道的寻求,对理想的生活秩序的呼吁;还能隐约看到,在抗争精神的旗帜下跳动着的一颗勇敢者的心。

在整个集子当中,吕翼2004年写下的《行走的秩序》是我个人觉得最好的一篇。这个小说,让我顺畅地读进去,并且很快就读完了。一件好作品之所以好,可以说出很多理由,即使难以完全说出来,却也是可以感知的。我常常觉得,试图解读一件好作品是不明智的,无趣的,不如安安静静地去触摸,去感觉……毕竟,好作品好懂,何苦费尽心思去说别人可能比我懂得更多的东西呢?因此,对于《行走的秩序》,我只想叫一声:“写得好。”

我记得,在读了《行走的秩序》感到很兴奋的那天早上,我拨通了吕翼的电话,无人接听。那时候,刚刚8点过几分钟,我不知道吕翼熬夜写作还没醒来呢。是的,吕翼很勤奋,《风过杨树村》是他的第六本书,他日后会越写越好的。辛勤耕耘的劳动者,没有理由得不到上天赐予的丰收。

 

 

在整体结构上,《风过杨树村》并非套取V.S.奈保儿小说《米格尔街》的模式去经营,却也绝对不是零散而稀松的无心组合;恰恰相反,这十三篇小说虽然写作时间跨度有七年之长,且相对独立,而那毕竟是一个彼此多多少少有些关联的,比较宽泛的整体。

从这个整体来看,可以更加清晰地发现:吕翼是一个有很好的嗅觉和上进心的作家,他紧跟现实生活的进展与变化,透过人物的生活与命运,试图揭示人与时代生活之间的秘密。

在《风过杨树村》里,作家把小说里的许许多多的人物、事件收拢在“杨树村”这个小社会里,让读者集中地看到作家所熟悉的、关切的、生活在那片贫苦土地上的人们的生存状态与命运,从而体现了作者对这个时代背景下的“边远乡村的蒙昧、贫穷、苦难的生活(权力)现实的精神关照”(朱子青),流露了作家的悲悯情怀、仁慈之心,乃至隐约的愤怒之气等等,同时,也凸显了他的现实批判精神。

李泽厚在《美的历程》里谈到:“《儒林外史》也是这种批判现实主义的代表作。它把理想寄托在几个儒生、隐士的苍白形象上,如同《红楼梦》只能让贾宝玉去做和尚解脱在所谓色空议论中一样,这些都正是《桃花扇》归结为渔樵的人生空幻感的延续和发展。它们充满了‘梦醒了无路可走’的苦痛、悲伤和求索。但是,它们的美学价值却已不在感伤,而在对社会生活具体地描述、揭发和批判。”通过文学作品,从清代延续至今的这种美学价值,可以拿去对照吕翼的这十三个短篇中的任何一个,也可以拿去对照由这十三个短篇所构成的,整个《风过杨树村》。

 

 

接下来,我想说一些更加个人的看法。

不得不承认,读《风过杨树村》里的每个小说,我实在难免为小说所叙述的对象而叹息。换句话说,把《风过杨树村》从头翻到尾,不难发现吕翼有意给每个小说都安排了“有一定重量的内容”。个别内容,沉重得叫人无力承受,即使是肉身死亡了,心灵也有可能得不到解脱之轻。

对于一个小说家来说,这样的“有意”和“有意安排的内容”,都是可以理解的。比如,鲁迅先生所写的《孔乙己》、《故乡》、《伤逝》、《祝福》、《在酒楼上》等等,就没有一个能让人读得欢天喜地的。

那很正常!因为那些小说里都有叫人轻松不起来的内涵和外延。小说没有一定要让读者快乐飞扬的义务。

然而,吕翼在《孝子》说得很认真的事,挖得不浅的主题,我想我难以记得很久长,倒是“黑物”和“天麻”可能会长存于心,很有可能,我日后会翻开这本小说集再次看看关于“黑物”和“天麻”的那几行文字,不一定会像担心忘记了什么似的把全文重读一遍。而这样说来,是很打击吕翼同学的。只是,至少在最近,这事很难彻底翻转变成另外的一种情形。

《别惊吓了火车》也是如此。

我的意思是,吕翼在小说的立意上都花了很明确的心思,要是语言表达也跟了上去,甚至提到了另一个境界,像展现在观众面前的一幅好画那样,首先凭借非同一般的色彩、光影、线条等元素将观众吸引住,才进而刺激观众对画作的内在蕴涵产生浓厚的兴趣,那样,就显得自然而然了。同样,我们推开窗户去看风景,首先是天地让万物吸住了我们的眼球及至灵魂,随后,才诱惑我们走出去对世界的奥秘展开无穷的探究。把对象缩小了也是一样:窗外的一面湖水,就平躺在那里,懒懒散散的,看起来,自自然然的,一点企图都没有。可是,当我们真正进入湖水的内部,才开始见识它的深度,它的神秘。

想想,一幅画作、一帧风景、一面湖水,它们让我们感到对它们的浅尝或深究,都是有意思而又有趣的事情。原来,它们都是鬼灵精。

另外,王熙凤出场,未见其人而先闻其声,那样的表现手法对突出特定人物的形象,起了独特而巧妙的作用。那是中国文学里的一个经典案例,几乎是家喻户晓了的。哈代的《德国兵团那个忧郁的轻骑兵》和蒲宁的《三个卢布》,都在小说的开头部分花费不少笔墨展开景物描写,以烘托并推进故事的发展。那对整个小说的艺术表达来说,也是很有效的。吕翼也是一个很注重小说的艺术表达效果的作家,他在《你的爹,我的儿》的第一部分花了将近一千字来营造氛围,之后,才从第二部开始进入对阳庚所出之事的叙述。在整体上,我觉得那有些雷声大而雨点小。读《竹竿》的前半部分时候,我也有缓慢、稀松的感觉,于是,便起了文字简省、利落的希望。然而,那再怎么说都是一个人的粗浅看法,作者留意一下便可。

 

 

2012.11.20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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