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韵获奖散文《塞罕坝三帖》读后
关心什么意象或符号或客观对应物这从来都很重要,因为这涉及到了一个作家的眼光、趣味、情怀和审美等问题。往往的,就从这个“关心”的具体指向和内涵里面,我们就可以看出或判断出一个作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作家了,这基本上没有二致。因此,海韵一将她的目光投向塞罕坝并从中拣选出了“草海”、“鹰”、“马”三种极富代表性的存在时,我就马上知道,她成功了。何况,她在拣选之余并没有忘记做“赋予”这样一件必不可少的艺术工作——“拣选”和“赋予”,本质上而言,这是一个有素养的作家必须要做的两项工作,或曰心灵的工作,或曰文学的工作。懒得做这两项工作的作家,先打入亚作家甚至废品作家之列准没错。
在海韵的文本里边,塞罕坝既是清朝皇帝举行木兰秋狝的地方,也是今人进行畅想、种诗植歌的地方。它既是美丽的高岭,也是无尽的诗意。海韵所看重的,无疑就是这样的诗意了,因此,她的文字才吸进了意境和意味。而这意境,是深远的;这意味,是深长的。且,开合有度,收放自如。
你看:“思考和目光逐渐消解,一种感情和天性却被唤醒。从未有过的内在透明,灵魂中珍藏着的最直觉最鲜润的感受迅即飞腾”;“荒荒流云之上,穆穆长风之中,谁愤怒的力量最凛然草原?谁孤独的心灵最贴近天空?”“宽厚的马背驮起一代天骄的辉煌,飞扬的马鬃卷起壮阔的想象”……我相信,这时候的海韵肯定是一个充满了活力的海韵,要不,她的文字也不会如此地活气腾腾,更不会紧紧地抓住火焰手却没有被灼伤。文字的气质、风度、神采和心灵的气质、风度、神采从来都是有着直接的关系的,不能不信。
海韵笔下的“草海”我是当作“人海”来解读的。她所书写的既是物理意义上的草,自然也是“人”这些象征意义或隐喻意义上的草。只惜,人类这些杂草远远没有自然界里的芳草那么本色那么淳朴那么不屈那么壮观了。因此她才发出了“喧嚣世事,难觅云高风清的淡泊”之类的感叹。感叹之余,她才任“满目的绿自由地涌来”……这和美国作家亨利•戴维•梭罗的自然情结是何等地相似。我不禁又一次想起了英国诗人兰德的《我和谁都不争》:“我和谁都不争,和谁我都不屑去争;我热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枯萎了,我也准备走了”,在海韵的可靠的文字的促使之下。
海韵笔下的“鹰”就更是应该当成人来诠释了。鹰高傲,自有鹰高傲的理由;鹰孤独,自有鹰孤独的无奈。大英雄,从来都是这样的,因为世间几乎没有一个活物真正地理解它。那些所谓的“理解”,看似堂皇其实一文不值。因此,鹰从来都是翱翔在自己的天空里的,而不是被捆绑在君君臣臣和按部就班之中。也唯有在自己的天空里,鹰才会真正地找到自己的实在。这个世界,太不实在了,而且越来越虚无,虚无得有时候让人心生厌恶。鹰是清醒的,说清醒的鹰高高在上也罢,说无畏的鹰目中无人也罢,反正它是改不了自己的姓名和性格的,它的名字永远都叫做鹰,它的性格永远都和凌厉紧握着手……翅膀一扇动,就闪电一样掠去了,这时候就只有卑怯者、世俗者和苟活者才会感到内心里很不安,因为他们妒火中烧。
至于海韵笔下的“马”,我们也是没法儿不和人联系在一起的。可是无论我们怎么驰思,也是不会想到人真的会有实质上的马的精神和马的飞扬的。真正意义上的马精神和马飞扬人类永远都无法企及或望其项背,人只不过是在口号上不断“提升”自己就是了,以不断遮盖自己的心灵的漏洞和所谓的现代文明之下的扭曲、变形和异化。
文字的阔朗,文字的大气,自不必说;文字的跳跃,文字的冰山风格,更是自不必说。这便契合了我一直以来的一种艺术认知:所有艺术,都应该是充满了诗性的,了无诗性的所谓的艺术根本就不叫艺术,只是打着艺术的招牌或幌子而已。《塞罕坝三帖》尽管简短,却直贴人心、直澈心源。成为中国散文学会、散文写作中心、华夏博学交流中心联合主办的“2010年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一等奖并被收入《全国散文作家精品集》,也便在情理之中了。这更多的,还是得益于它的独特视角和开阔视野,当然也得益于它整体所散发出来的自然、生命和艺术的三重浓重的气息。
201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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