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以为我求它呢,一根朽木,我能求它做什么?我自己本身就是树,风不来也飒飒作响的桐树,我还缺少支撑么?
我是一个谁也不求的人,因此我超然。来自好心人的祝福我从来都不拒绝,但我从不乞求。独立,再加上这份超然,便注定了我的鸢飞鱼跃,自由自在。舒展自如的我,白天凝望着太阳那颗火热的瞳孔,夜晚凝望着月亮这只明澈的眼睛,一吐,一纳,吐陈气,纳新气,一天一天地,塑造着自己,按照自己最初的图纸。
最初的图纸画了几年,终于算是完成了。完成了之后,它就在我的生命的建筑工程中成了一种指示,甚至昭示。只有我自己知道,它的形状、颜色、味道和性质。我不会告诉天告诉地,那样显得太张扬了。雷在张扬,电在张扬,风在张扬,雨在张扬……我没有兴趣去凑那样的热闹。世界,已经很热闹了。世界越是热闹,我就越是沉静,沉静得如同一柄藏在剑囊里的宝剑。剑之所以存在,当然是因为世界上还有恶,恶都躲在热闹里,热闹的热闹里。心明,眼亮,说到底,就是这样来的,因为我必须知道必须看见。心是用来知道的,眼睛是用来看见的,在我这里不可能只作为装饰品,这是不可能的。
还会知道更多,看见更多,那是接下来的事情了。接下来,我想知道更多的故事的结局,看见更多的冬天的下场。但我绝不会照搬,我的笔没有照搬的兴趣和习惯。搬来搬去就砸了自己的脚的教训,已经太多太多了,我记得那些被许多人遗忘了的教训。但这并不说明,我就不搬运,我不搬运故事的结局和冬天的下场,只搬运我自己,就像所有的哲学只搬运“我自己”一样,把自己搬到越来越明亮的阳光里。阳光,是所有童话的原材料,所有神话的主材料。你看,我正在搬,正在搬运呢。风,你别打搅我——我在说风的时候,只有聪明人知道,它真正的名字其实叫做世风。
我在世风里运动着,就像一种意义在一篇文章里运动着一样。不要以为,穿上了运动装就是运动家了,我不穿运动装同样是运动家。这心灵的运动、思想的运动,什么红灯对它们来说也不管用。换一句话说就是,我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红灯。要说有红灯,那就只有一只——我鲜活的心脏。它越来越红的原因,当然也只有我知道。我真的“看见”了,我就说我真的“知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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