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是鬼节。在这南方之南,鬼节就应该算是大节了。大节,按照我们国人的习惯,就要大食,因此家人备好了三只鸭,还有一只鸡,还有别的,准备请家人的家人一起来分享。可我不喜欢这些所谓的美食,在别人的眼中它们是美食,而在我的眼中它们只不过是寻常的食物。家人懂得我的意思,于是就问我,想吃什么,准备继续去采购一些来满足我。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定要吃什么必须要吃什么来,就说,随便吧。这是我的心里话,我是一个不管吃什么都无所谓的人,似乎从来都不对什么美食感兴趣。说完了,我就在心里想,既然是鬼节,顾名思义,就是鬼过的节日,我们又不是鬼,凑什么热闹啊。也只是想想而已,反正想想又不犯什么法。
不对美食感兴趣,并不是我厌倦了生活。我不厌倦,我依然保持着我一惯的对生活的热爱,只是热爱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别人爱美食,我只爱美梦、美景和美文。
在食物上,我需要得很有限,从来都很有限。在我看来,营养大体上凑齐了就行了,谁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活着的。因此,我从来不挑食。即使每天都山珍海味,又有什么意思?那种灯红酒绿的场面,我见多了,丝毫提不起我的兴趣来,甚至很反感。自始至终,我都是这样一个“不近情理”的样子。因此就有人说,谭延桐不善应酬——干吗要善“应酬”呢?世界上最不讨人喜欢的,就是这“应酬”二字了,尽管有那么多的人在围着它转,从早转到晚,从活转到死。可我不喜欢。我有我自己所喜欢的。
比如美梦。我不可能不迷恋美梦。是美梦在一步一步地牵引着我,搀扶着我,走向一种未知的意境的。神往,探索,惊异,欣喜,也便相伴而生。说实话,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美梦。相反,美梦倒是可以替代很多,比如程式化的鲜花,比如摸不着的彩虹,比如虚假的庆典,比如空洞的节日……任何一个伟大的生命,说到底,都离不开伟大的梦想。这梦想,当然都是美的,是美梦。光有美梦还不行,还要有把美梦翻译成现实的渴望和能力,这我当然懂。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其实都与这个“翻译”有关,直译也罢,意译也罢。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哪些翻译得好哪些翻译得不好。该纠正哪些,我自然是心中最明了。
美景当然也是我所向往的。因为美景都在自然中,我没法儿不热爱自然。我甚至乐意用我的带血的肉体去拥抱我所热爱的整个大自然。“我和谁都不争,和谁我都不屑去争。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英国诗人沃尔特•兰德的这首诗,早就深深地刻在我的骨头里了,时间剔除不掉,风雨更是剔除不掉。人工的美景,说实话,我从来都不喜欢,我只喜欢自然的美景,因为那是上帝的杰作。上帝的杰作总是令我心驰神往,心醉神迷,心花怒放。这源于一个至理——只要把生命和自然之间的通道打通了,自然的力量有多大生命的力量就有多大。这就是,我多年来不放弃气功的主要原因。我吐纳着各种各样的气——吐怨气,也纳喜气,生命的阴阳调和就是这样完成的。
美文就更是我所喜欢的了。美文与智慧有关,思想有关,境界有关,与我多年来大河般的壮阔追寻有关。可是,在我的眼中,能够称得上是美文的,了了无几。那本叫做《美文》的杂志里,没有几篇是真正的美文,大多不仅不是美文,还是丑文、庸文、俗文……眼光高,并没有错,我不可能会放低我的眼光,就像中国的所有大学一再地放低自己的门坎放许多不该进去的进去一样。在这点上,我一向苛刻。我是宁愿被人误解再误解也绝不放弃自己的苛刻的。总有人会知道,谭延桐的高度并非一般的高度,因为他的心一直都在飞,飞个不停。他不咋呼,他不周旋,他不把自己的名字弄得像苍蝇和蚊子那样响亮,并不代表着他没有非同一般的高度。说他孤傲也好,说他个性太强也好,事实总归是事实。当他一心一意地在付出的时候,多少苟苟营营的人在昏睡啊。即使不昏睡,也是在挖空心思。太多了,这年代,他们是这个年代的一种痼疾和瘟疫。精神的免疫力强了,毕竟是好事。
美梦,美景,美文,带来了美的境界。紧紧地抓住这个境界,比抓住什么都好。这一生,我惟求这一个境界。境界有大境界和小境界之分,我惟求大境界。至死不渝,惟求大境界,即境界中的境界。
失明症患者看不到,混同于人的人看不到,上帝会看得到。沉溺在美的境界里,上帝看着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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