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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听到的又听到了

(2008-08-07 23: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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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小树

分类: 写意散文

                                         树在雨里哭了,只是,它高低不让我看见它的眼泪;
                                         树在风中死了,只是,它坚决不让我知道它的死因……
                                                                        ——题记

    1987年3月,33岁的女诗人蝌蚪在自己的寓所里把静脉交给了锋利的手术刀从而让生命永远地停在了那一刻;1989年3月,25岁的诗人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跟着一列火车去了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1990年10月,28岁的诗人方向在自己的家中服毒从此就踏上了不归之路;1991年9月,24岁的诗人戈麦跳入北京的万泉河同时也跳进了另一个巨大的深渊;1993年10月,37岁的诗人顾城在新西兰的激流岛上吊同时也吊在了一个永远的谜里;2004年6月,20岁的女诗人谌烟在衡阳家中服毒从此变成了天上的一缕云烟;2005年11月,34岁的诗人周建歧在滦南家中喝药就此和生有了难解的分歧;2007年10月,30岁的诗人余地在宜昌家中割喉驾鹤西去久唤不归……与诗歌打交道这几十年来,如此揪心的消息不断闯入我的耳中,我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摘掉了——可真的摘掉了又有什么用?默默地在想,在想……在祈祷,在祈祷……我再也不愿听到这样的消息了!再也不愿了!泪水,毕竟是很有限的,我真的不想把我的很有限的泪水用在如此让人恸然的事情上!

    可我不愿听到的消息又听到了——8月1日上午,29岁的诗人吾同树在东莞家中上吊自缢了!心里,猛地格噔一下,就沉沉的了,就像是突然坠上了一块铅,沉沉的,很沉很沉的!我无法形容这样的沉!所有的语言,瞬间都失灵了一般!
    吾同树,我没有见到,但他向我约过稿,感觉还是很近的。至今,我的邮箱里还睡着他的邮件,睡着他的真诚与热忱,睡着他的问候与祝福……他的诗当然我也是读过的,那是一些一下子就能够把心灵距离拉得很近的诗。才29岁,就彗星一样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从东莞出发,到我们都陌生的一个地方去了……
    此刻,我在呼唤你的名字——小树……你在给我写邮件的时候,署名常常用的就是这质朴而又亲切的“小树”。轻轻的,我呼唤——小树……一声又一声,却没有任何回声,就像万物都死寂了一样。我知道,小树你是睡着了,安静地睡着了,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地睡着了。

    如果不是你急急地就睡着,我们还可以在未来的诗会上相见,我们还可以在许多的诗歌的版图上相见……可是,小树,你真的是睡着了,那么多的朋友都在告诉我——小树你睡着了。

    你干吗要这样,小树?你干吗要对一个手无寸铁的诗人这样,命运?

    我想再给你写一个邮件却没人读了,尽管你的那个邮箱还在!我想争取一次和你共饮的机会却再也争取不到了,尽管我的心愿还在!

    你的笔名叫“吾同树”,谁都知道,它的意思是“我如同一棵树”——你怎么这么快就把你这棵年轻的树伐倒了呢?百年老树很多很多,你为什么就不能成为一棵百年老树?

    你的原名叫曾桓开。“吾同树”这个笔名的来历,据说有两个——一是为了纪念你儿时的一个“耻辱经历”。你曾经这样说过,“读小学时,常和伙伴到一片梧桐林偷摘果子去卖钱。长大了才知道,这片梧桐林的主人是一个老人,梧桐果是他供儿子上大学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后来他摘果子摔死了。我很难过,为了永久纪念这件令我感到耻辱的事,我就把‘梧桐树’作为我终身的笔名。我现在的心还很不安!”后来你就干脆去掉了“梧桐”的偏旁,这是因为,当时你读到了沈尹默的《月夜》:“爽风呼呼地吹着/月光朗朗地照着/我和一棵顶高的树并排站着/但并没有靠着”……你说,“多完美的意境啊!独立的、具备深刻意味的树,和一个外在的、凄凉的世界,对立而又统一。我只想做一个独立的,和喧嚣的世界保持一种适当距离的写作者,一步一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但好象很难,烟尘总会扑面而来……”你这样说的时候,声音显得有点儿沙哑,但仍能听出你淡淡的笑声和内心的激动。你最后强调,你是一个客家人。赶路似乎是宿命,写下的诗歌就像是风吹动你身上的树叶子,发出了声音。

    反正无论怎么说,你把自己看成了一棵树,并且十分谦逊地把自己看成了一棵正在成长着的小树。小树就容易受伤,真的是这样的吗?

    不管怎么说,你这次伤得实在是太重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挽回了!

    小树,我听说你是太累了——这年代,诗人哪有不累的?——你为了给诗人争一口气,让亲人和朋友们免去更多的担心,就一边好好地写诗,一边东借西借好不容易凑齐了10万元支付了首期房款、律师费、契税等在东莞按揭买下了一套复式房,可万万没有想到,这套终于到手的复式房把你一下子给压垮了。你在你的随笔《同是房奴沦落人》里这样写道:“从来没有这么花过钱,但花得很疲倦。”据知情的朋友给我讲,你要每个月还清2000多元的房贷,连供20年才能摆脱身上的重压。“供到那时候,差不多都有白胡子了吧。”当我读到这里的时候,也禁不住和你一起慨叹了。不知情的朋友肯定不知道,你的老家在梅州偏远乡村,从17岁就失去了父亲,你和妹妹两个人全靠母亲的两只手在艰难地托举着。2005年7月,你从暨南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因为没有好的家庭背景,也没有一个人肯真心地来帮你,你就没有找到一个称心的好单位,最后就不得不去了那个金地集团东莞公司。也可能是金地不是太适合你吧,你后来干脆去了深圳,咬着牙和另外两个朋友注册了一家文化传播公司,做起了公司的老总,想创出一番辉煌的业绩来。可老总并不是那么好做的,人生地不熟,你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做这等事,怎么可以没有关系呢?写诗可以没有关系,反正写了不发表也可以;可是,做这等事怎么可以没有关系呢?最终,你当然是步履艰难了,尽管你始终紧紧地咬着你的牙——如果一帆风顺的话,你也不会有一座大山一样的压力了——做不下去了之后,你就在2008年的年初回到了东莞,回去之后就失业了,失业了的你就全靠女友的不多的薪水维持着艰难的日子。这滋味,自然是很不好受的,很不好受很不好受,只有你这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其中的全部况味。你体会来体会去,就有些灰心了。灰心之际,在一位叫赵原的朋友的介绍下,去了《文化周末》编辑部。也可能是心里的积云太多了吧,刚去才四天,一朵不祥的云便把你的整个生命给彻底笼罩了。最终,你就做了这种最最下策的选择了。小树啊,小树……我想骂你,可是,想骂也骂不出来了。据《文化周末》编辑部的一位负责人介绍,你给人的感觉,很内向,很儒雅,很单纯,这让他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他是本想从江西探访生病的母亲回到报社后就安排你做一些更适合你的专题的,可是没有想到……

    谁也没有想到自杀这件事会轮到你!“自杀”这件事和任何一位诗人联系在一起都是让人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可是没有想到的事,竟然还是发生了!而且,发生在了你的身上——小树!

    你的离去突然让我加重了诅咒的力量!

    此刻,我在沉思,沉思中国的房价——据说中国的房价是世界第一高!之所以高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做房地产的都是官商勾结,官们利用自己手中的职权批给了房地产商一块地,房地产商在这块地上树起了楼房,是很不容易的,既要打点这关系又要打点那关系,一个关系打点不好就会遇到很多麻烦。打点关系就要送钱——其实这钱全是房子的买主出的,精明的房地产商早把这一块也算进去了。这钱那钱的全算进去,房价不高才怪呢。因为只有高、越来越高,房地产商才会赚大把的钱——做房地产的,只要做几年,哪个没有几千万甚至几个亿?这就是中国人房奴越来越多的主要原因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是为了一个房子!被房子压死的压死,榨干的榨干!

    小树,你就是这被房子压死的其中的一个!至于里边是不是还有别的深层的原因我就不知道了!但房子的原因,肯定是其中的一个!要不,你也不会自从买了房子后就且喜且悲,更多的是郁郁寡欢!

 

                          一只鸟,在层云上飞
                          那疲倦的身躯、迷茫的眼神
                          只能被云朵的灰色遮蔽
                          或许云有多么脆弱,然而
                          他无法穿透,他的力气已将用完
                          内心的虚弱,更能感觉天空的缥缈
                          努力地扇动翅膀,依旧没能绕过
                          雷电潜伏在云的周围
                          他爱的人都在下边
                          大地上熙熙攘攘地过往
                          他们无法飞起,沉溺其中———
                          幸福和苦痛,在尘嚣中难分彼此
                          雨下了,寒凉的雨丝
                          没有零落的羽毛
                          再无孤独的影子
                          之后,天空像新鲜的蓝床单
                          而大地,继续像垃圾场
                          物质坚持物质的腐烂
                          梦在无形地蒸发,一切在缓慢地
                          消失,于相近或遥远的未来。

 

    这是你走的前一天写下的一首的诗,标题叫《消失》。读着读着,我禁不住怅然丛生。

    你从16岁开始发表作品。这十多年以来,《诗刊》、《星星》、《诗歌月刊》、《北京文学》、《飞天》、《作品》、《鸭绿江》等许多报刊都出现过你的名字,还被《诗选刊》评为“2007年·最具活力的20位青年诗人”之一。可这些,又有什么用?诗歌是养活不了一位诗人的。无论多虔诚,无论多痴迷,也养活不了。抱着能养活的天真的想法出发的诗人,最终肯定会饿死,甚至死得很难看。因为事实早就证明了,而且反复地在证明,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果然,小树,你信了吧?

    诗歌是高蛋白,没人会否认,可这高蛋白只会对心灵起作用,如果用到生活上——我是说物质生活而不是精神生活——就不见得起作用了。这便是诗人在这年代里越来越尴尬越来越无奈越来越辛酸的理由。想把这个理由移开一点儿的诗人当然有很多,可没有一个能够移得开的。自以为移开了,这个理由的影子也还在心里继续存活着,悠荡着……一旦这个影子壮大了,自然也就危机四伏了。

    有人说“诗人很脆弱”,其实在说“诗人很脆弱”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掺进了“现实很坚硬”这个意思了。不去碰坚硬的现实还可以,如果去碰呢?谁又敢说你这一生不去碰坚硬的现实一下?你不去碰坚硬的现实还来碰你呢,谁又能保证最终不会被坚硬的现实碰出一个非正常死亡来?

    在现实面前,你曾经“妥协”过,强迫着自己去给人做家教,用做家教赚来的不多的钱来贴补你的生活。可是,你差点儿就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那场“家教”。那是2002年11月的一个夜晚,你做完家教回来,途径一个商场,就在这时候,一辆失去了理智的摩托车让你一下子和死神有了一厘米的亲密接触。后来,你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你的老师容浩那里,把这个险遇告诉了他……好心的容浩便一再地安慰你,说“大难不死必要有后福”,还鼓励你大胆去追你的一个叫斐的师妹来分享你的“后福”。据说,这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初恋的第一步。
    可是,你的“后福”呢小树?你怎么就一个人独享去了呢小树?是不是你觉得那根本就不能算是福?你是一个苦孩子,诗歌又给你增添了太多的苦,我知道你是太渴望福了,福却离你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此刻,我很难把你和福划上等号了!就是约等于,我也划不出!

    诗人本来就是一个纯真的孩子,他爱玩你就别管他了。不管他他玩火怎么办?玩得大家都伤心了怎么办?可是,可是……生比死还要难啊!谁不想好好地活着啊!

    是的,我伤心了,我的心情很沉重很沉重!因为我的诗人朋友们该好好活着的却坚决就是不活了,活着的也大多活得不轻松不愉快!难道,诗人真的就是苦难和不幸的代名词?苏格拉底说过,自杀是违法的,可哪个想轻易地去把自己唯一的生命交给可怖的死亡啊?

    不想再说这些了,越说就越黯然!此刻我除了向你——小树的灵魂——道一声“安息”之外,我还能再说什么?我是宁愿把“安息”两个字换成“安生”两个字的啊!

    小树,近些天来我一直很忙,忙于《作文选刊》第9期的终审,可是,我再也审不下去了!都是你惹的小树!眼下我只有一遍一遍地重审“诗人”和“生存”这四个字的深刻含义了!可是,小树,这并不是我想做的,并不是我想做的小树!

 

                          因为你太好了,上帝便把你叫走了

                          觉得你住在天堂里比住在人间更合适

                          因为你太好了,上帝便把你装在那个独一无二的小盒子里了

                          以免你的灵魂再度被风雨弄伤被雷电弄痛

                          你是在跟我们比赛看谁睡的时间更长吗?

                          朋友,我们是怎么也比不过你了!

                          ……

 

    小树,我的这首旧作,好像是为你准备的,可我真的不愿将它和你的名字焊接在一起!小树,当你在天堂里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我就只有把那些阔大的叶子当成你新写的诗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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