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和业,就像树上停落的两只鸟。先打哪一只,后打哪一只,这原本是很简单的事。但又考虑到是否每一枪都能稳打稳中,这问题就复杂了起来,困难了起来。
——申儿
一看这四个字你就知道了,中国人是一向把“安家”放在前面,“立业”放在后面的。也就是说,在中国人的眼中,安家是第一位的,立业是第二位的,安家比立业要重要。究竟是哪个更重要一些呢?也就是说,究竟应该是先安家还是先立业呢?无疑,这涉及到了一个观念问题。在这里,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观念问题。
既然中国人这么爱家,把安家放在首位,那家的质量又如何呢?就是我不说,你也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祖祖辈辈大多都是爱情的木偶,是在那根叫做“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绳子的牵动下走进另一个家的。我们的上一代呢,则大多是遵从的“将就”二字,或是政治婚姻,或是革命婚姻,或是拼凑婚姻,即使没有爱情,他们也将就着过着。看起来他们是从一而终了,却大多貌合神离,同床异梦。我们这一代或下一代人呢,你看吧,左找找右找找,却不知道要找的究竟在哪里。都在面对着自己的现实,却是不同的现实。写到了这里,我就知道“现实主义”为什么在中国特别流行了。这就注定了,中国的家的质量不是特别有质量,有质量的只是少数。这就是中国人急急忙忙、草草率率安起来的家,所谓的家。
那么立业呢?看看周遭也就知道了,把立业当回事儿的,其实也很少,浑浑噩噩地活着的人倒是不少。也难怪人们都在说,中国人只满足于像猪一样活着呢。人毕竟不是猪,把自己当成猪,或者和猪比,多可笑的一件事情呵。许多人不以为然,却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现实,眼前的现实就是这样的。郑板桥的“难得糊涂”之所以普遍地流行,被许多人奉为圭臬,当做左右铭,就是应了中国人的心理或者是观念的。
多要命的一种心理或观念呵!我当然知道这是一种无奈之下的心理和观念,可谁没有无奈呵?难道西方人就没有无奈了吗?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我们不禁要问。问谁呵?问苍茫大地。苍茫大地知道些什么?管它知道些什么呢,反正这又不是一个以人为本的国家,问人也是白问。
有位朋友,五十几岁了还不结婚,还在寻找。他曾亲口对我这样说过,他要先把自己的事业给整治好。整治来整治去,整治了大半辈子了,也没见整治出一个头绪来。业,没搞清楚;家,也没搞明白。倒是叹息,搞得一声又一声的了。其实,这是一种让人十分感慨的现象,让人感慨了又感慨。正是这样,才导致了他的左手空空右手也空空,掏一掏,生命里全是空空。要说有点什么的话,那也是叹息了。叹息一向就是中国人的好朋友,它最喜欢粘着中国人了。一旦粘上了,你轰都轰不走。
看重安家,本不是一件坏事,可中国人一旦有了家,就把业的事给忘了,一生碌碌。看重立业,也本不是一件坏事,可中国人一旦有了业,就把家的事给撂在一边了,一生寂寂。这真是一些不应该的事儿。美满的家庭和辉煌的事业,自然是每个人都向往的。既然向往,干吗要让它们都不甚了了呢?也实在是,难费思量。
萨特和波伏瓦那样的“安家立业”方式,在中国自然是很难行得通的。因为在中国人看来,这违背了传统道德。道德,本就是道德,还分传统道德和现代道德,大概只有在中国才有这样的事儿。可见,中国人是一向抱着“传统”不放的。这个“安家立业”的说法,就来自于“传统”。既然是来自于传统,那它就是中国人的宝了,宝是不能丢掉的呵。大概中国人都是在这么想吧,或多或少若隐若现地都在这么想。因此,鲜见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和独立创见的。
可能只有上帝才看得清周围的这一切,我是说在中国的舞台上所上演的这一切。上帝看清了,却不说,因此就只有每个人自己去说了。各有各的说法,这洵属正常,关键是,怎么才能说到自己的心里去。说到自己的心里去,才叫安居乐业,安身立命,我是这么想的。这个安居乐业和安身立命的境界,自然是不同于安家立业的境界的。这个境界,才是超然的境界,人们所孜孜以求的境界。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