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诗歌都应该从哲学出发
——2007年4月3日答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作家班学生问
我很困惑,为什么现代诗的生命力和影响力就比不上唐诗宋词呢?面对众多的速成现代诗,您有什么看法?
你很困惑,我也曾经困惑过。后来才发现,是现代诗本身出了问题。古诗起码讲意境,讲美感,讲节奏,而现代诗,这些都不大讲了,只讲“形式“和“修辞”了。你知道的,按照英国视觉艺术评论家克莱夫"贝尔的观点,形式也应该是有意味的的形式,而不是徒有形式。至于修辞,修辞本身当然并不是一件坏事,可修辞也有高级修辞和低级修辞之分,现代诗中的高级修辞说到底也很有限,超级修辞就更有限。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现代人普遍懒惰了,浮躁了,没有古人那样精心了。要做好一件事,不精心肯定是不行的,靠投机取巧是无济于事的。
你所说的“速成现代诗”,其实它们根本就不是现代诗,连诗也不是。因为它们是堆砌出来的,死拉硬拽拉出来拽出来的。这样的东西只是分行而已,貌似现代诗而已,却与意境、美感、节奏无关,更与别的诗歌元素无关。
但这并不说明现代诗当中就没有好诗。好诗还是有很多的,只是发现的目光越来越少了而已,许多好诗都被遮蔽了而已。中国人都在忙着赚钱呵,越来越物质化了呵,已经绝少有人关心这些精神上艺术上的事情了。当然,还有一个不能不说的原因,我们现在所接触到的唐诗宋词,都是经过遴选的,千年时光沉淀下来的;而现代诗就不同了,才几十年的时间。从1916年胡适提倡白话诗写作到现在,才90多年的时间,何况当时还只是自由诗而不是现代诗。从这层意义上来说,对于现代诗,我是说中国的现代诗,我们还是应该宽容的,因为它太年轻了。
能不能不讲诗歌呵?说实话,对于诗歌这种文体,我不是特别感兴趣。
不,诗歌,我是坚决要讲的,而且要放到前面来讲,重点来讲。因为诗歌是所有艺术的灵魂,甚至是生命的灵魂。比如,我们说那幅画很有诗意,那首乐曲很有诗意,那个生命很有诗意,就是说它们非同一般。诗情画意,永远都是一个好词,充满魅力的词。永远,我们都要尊重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只要诗歌写好了,别的文体,比如散文、随笔、杂文、小说、评论、报告文学、影视剧本等等,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因此,叶芝在他的《尘土掩盖了海伦的眼睛》一文中这样说过:“天底下只有三样东西是上帝的赠品——诗歌、舞蹈和道义。”
诗歌不仅是上帝的赠品,也是一切艺术的王冠,我不可能会抛开这样一个赠品和王冠。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想成为诗人,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诗人的呵。
即使,你不想做诗人,最终成不了诗人,诗歌也应该与你的生命有关。因为,这是一种涵养,一种素质,一种境界。估计,你是不会拒绝这样的涵养、素质和境界的。诗歌使人超凡脱俗,诗歌使人永葆青春,超凡脱俗和永葆青春可都是好东西呵。泰戈尔在他的《吉檀迦利》中就曾这样说过:“我所学过的功课,都是诗歌教给我的。它们把捷径指给我,它们把我心里地平线上的许多星辰,都带到了我的眼前。”
十七、十八世纪的欧洲,大多数家庭里的孩子,哪怕是十几岁的孩子,都能跟客人谈论诗歌,那是何等美好的时光呵。我们怀念这样的时光。怀念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要抛弃诗歌,无论我们眼前的这个时代怎样抛弃它。时代有病,我们不应该有病。要知道,有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可否谈谈学习现代诗需要怎样的心态?
也可以是欣赏的心态,也可以是审视的心态,还可以是批判的心态。所有文本都属“符号美学”的范畴,一旦一堆符号摆在了你的面前,怎样去对待它,那就是你的“接受美学”的事了。中国人普遍缺乏现代诗的教育,致使许多人对现代诗都抱有成见,甚至抱有敌意,至今还在讨论“读不懂”的浅薄问题,这样的心态是极不正常的,是需要警惕的。写诗的人和读诗的人,一个像传球的,一个像接球的,人家稳稳地把球传给你了,你却老是接不住,怪谁呢?显然是怪你没有练好接球的基本功呵!
怎样看待“口水诗”?如何维护诗歌的纯洁性?
说实在的,把“口水”和“诗”放在一起,这本身就是对诗的亵渎。当下流行的所谓的“口水诗”,它们根本就不能算是诗。刚出生的婴儿也会流口水,但那些口水显然都不是诗。都老大不小了,还在学着婴儿的样子继续流口水,流流不完的口水,这很可笑。之所以有人喜欢这样的口水诗,完全是因为,这是一个白痴丛生的年代。白痴,当然是没有自己的辨别力和判断力的。
是呵,如今,诗歌已经不纯洁了。要想让诗歌纯洁起来,诗人自己首先要纯洁起来。诗人都纯洁起来了,何愁诗歌的不纯洁呢?身正影直,这个浅显的道理是谁都知道的。我已经说过多遍了,诗人要有精神的洁癖。
如何捕捉意象,把握意象呢?
一直以来,“意象”都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术语。因此,我们还是先来大体澄清一下“意象”这个术语再说下面的好了。意象,指的是客观形象与主观心象融合成的带有某种意味与情调的东西。它的势力范围不仅囊括了一个阅读者所能经历的所有心象,也囊括了构成这首诗的成分总和。因此,英国批评家辛"柳易斯在他的《诗的意象》一书中曾经这样说过:“意象就是一幅用词语来完成的画。一首诗可能本身就是一个由多种小意象组成的大意象。”庞德也曾对意象作过比较详细的界定:“意象不是一种图像式的重现,而是一种在瞬间呈现的理智与感情的复杂经验,是各种根本不同的理念的联合。”他们说的,自然是站在各自的角度来说的。但无论站在哪个角度来说,诗人都是喜欢将情智投放到在或深沉或飘逸的意象里面的。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让一个个的意象来担负自己的复杂的情智,并以意象的叠换来体现情绪的流动。“一首诗的魅力在于它始终被精灵所占有。这样,任何一个看到它的人就都会领受到一次暗水的洗礼。”这是罗勃特"勃莱说的。勃莱在这里所说的“精灵”,其中就包含了意象。
这样说,可能大家还是感到比较模糊,我再说得浅显一点好了:比如“天堂”、“天使”、“天河”这些词语出现在你的眼前时,你肯定首先想到了天堂、天使、天河的样子,以及他们的美好,正是他们的样子和美好等等在你的脑子里形成了一个个影像,这些影像就是意象。
捕捉意象,并不难,因为任何一个符号都可以担当意象的角色,比如艾略特《荒原》中的“河”,再比如华兹华斯《她住在人迹罕至的道路上》的“道路”……都是意象。关键是,把意象捕捉了来之后,怎样拿自己的情智去喂养它,也就是你说的如何去把握它。
这就要看一个诗人的造诣了。造诣深了,意象就会和诗人同心同德;造诣浅了,意象就会和诗人离心离德。意象纷呈,意象叠加,都是可以学到的;不好学到的,是让每一个意象都各显神通,各尽其责。因为他们都是一些有个性的演员,你必须是一个好导演才是。
如何赋予诗歌以音乐感?
首先,诗人的生命要有音乐感;其次,诗人的文字要乐意投奔和归属音乐感。就这么简单。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变“说话”为“歌唱”。
您如何评价徐志摩的诗歌创作?
徐志摩只活了34岁,留给我们的诗歌并不多,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一百来首。除了他的家喻户晓的《再别康桥》和《自剖》、《想飞》、《我所知道的康桥》、《翡冷翠山居闲话》之外,大部分诗歌都比较一般,我是说艺术价值不是很高。如果徐志摩活的时间再长一些,阅历再丰富一些,对生命的体悟再深一些,可能他的诗歌就会更练达更深邃一些。徐志摩的诗歌努力在于,想象力、清新感、意境美、音乐性的整饬上。这样的唯美倾向,是值得当下许多诗人好好学习的。单是他的气质、学识和修养,也是值得许多诗人好好学习的。他们那代诗人,在人本和文本的整合上,比现在的好多诗人要好。
我比较喜欢北岛的诗歌,您对北岛的诗歌怎么看?
北岛是一位有正义、有良知、有激情的诗人,当然也写出了不少优秀的诗歌。但就我个人的审美经验来说,我不太喜欢他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之类的诗歌,因为这样的诗歌过于口号化、工整化、概念化。我比较偏爱内在的诗歌。内在,太重要了,无论是对于诗歌来说还是对于生命来说。
怎样的诗歌才算内在呢?
多啦。比如里尔克的《时辰祈祷书》、埃利蒂斯的《英雄挽歌》、布罗茨基的《悼罗翰"邓恩》、帕斯的《太阳石》、庞德的《比萨诗章》、叶芝的《在本布尔山下》、聂鲁达的《马克丘"毕克丘之巅》、奥登的《野兽的地址》、希尼的《挖掘》、埃斯普马克的《焚书》……都是。因为它们篇幅都很长,不方便抄在这里,我只抄一首法国诗人米歇尔"德居的短诗《镜》在这里,你细细品味一下就知道了——
若不是河流指引
这城市将要失明
它坐落在陡峭的岸边
在水面划出界限
两岸对峙
相望,互相映照
在水里呈现各自的倒影
河流把城市一分再分
使它能了解自身
您认为,如何在现实生活中凝聚诗歌的思想?
你的意思我懂。像爱尔兰诗人谢默斯"希尼、波兰诗人希姆博尔斯卡、美国诗人查尔斯"奥尔森、俄罗斯诗人鲍里斯"雷日伊等等,都是这方便的能手,他们都善于从日常生活中寻找诗意,开掘诗意。比如谢默斯"希尼的《玩耍的方式》:“阳光直穿过玻璃窗,在每张书桌上/寻找牛奶杯盖子、麦管和干面包屑/音乐大踏步走来,向阳光挑战,/粉笔灰把回忆和欲望掺合在一起。”阳光照进来,音乐响起来,再也平常不过的场景了,可希尼却把这场景搬到了他的思想里,并最终成了诗;再比如希姆博尔斯卡的《喝酒》:“他望着我,给我增添了美貌/我把这种美貌看成是我自己的/……当他没有望着我时/我就要去墙上寻找我的身影/可是我在那里只见到一颗钉子/和从钉子上摘下来的一幅画。”喝酒,多么平常的一件事呵,希姆博尔斯卡却借它凝聚了自己的思想。这样的思想,无不带有共时性和历时性。如此看来,不做有心人是成不了诗人的。即使勉强成了诗人,也网不住思想,只是语言的匠人,而已。
能谈谈诗人的幻象世界吗?
叶芝有一本专著,就叫《幻象》。有人把它称为“魔法书”。在这本魔法书里,叶芝以诗人的智慧和想象描述了生命的奥秘、人类的发展和历史的轨迹,充满了深渊般的神秘。这种深渊般的神秘,当然是由幻象带来的。在叶芝看来,幻象世界,是一个无比秘密的世界,也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世界。
博纳富瓦也说过,“我们要在众多的幻象中挑选,我们知道我们自己就是幻象,这种挑选就是我们的现实。而这或许就是我们这个新时代里一切写作行动的出发点”。还说,“写诗这种形为本身就像炼丹术的神秘之举”。说得非常地好。
可能你已经发现了,许多伟大的诗歌都来自幻象。这是因为,幻象世界是诗人的超验世界。只有在这样一个超验世界里,诗人才会和自己的神灵相遇,并看到自己的奇异之处,发出奇特的光。一般人的世界是三维的,而诗人的世界却是无限维的。正是这无限维,构成了诗歌的血肉,构成了诗歌的奇妙。
这里所说的幻象世界,无疑是诗人的心灵世界的延伸。
比如有时候在思考的时候,头脑中突然闪现出一幅画,这幅画并非符合生活逻辑,也不知道它究竟来自哪里,但它却实实在在地又在那里,你甚至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你感到兴奋。哪怕它只是一堆散乱的石头,却让人想到远古的一群跌落人间的鸟……那么我想问,这些属于幻象吗?
你前面所说的,属于幻象;后面的,就不是了,就是你想象出来的了。幻象和想象,还是有着非常本质的区别的。因为幻象没有依托,而想象总是有所依托。比如,我看见了天堂,这是幻象;天堂让我想到了但丁的诗,所罗门的歌中之歌,这就是想象或者是联想了。
怎样才能使诗歌更具内涵?
说到底,诗人还是应该有思想。没有思想,就会人云亦云,亦步亦趋,写出来的诗歌自然就会徒有形式,自己以为新鲜,其实倒退一千年也不新鲜。
真正的诗歌,都应该从哲学出发,然后抵达美学。我在这里所说的哲学,显然是指生命哲学。多年来很多人所强调的“从生活出发”,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这个错误不纠正,诗歌就不可能更具内涵。诗歌不是咬文嚼字,巧言令句,而是一种哲学,艺术哲学。
您对诗歌的晦涩怎么看?
这个问题,人们一直在问。之所以会有“晦涩”这一说,就是因为人们的“诗歌教育”和“审美眼光”没有跟上。诗歌讲究陌生化、未定点、张力、空间、象征、隐喻等等,正是这些赞成了诗歌的所谓的“晦涩”。艾略特曾经旗帜鲜明地说,“诗歌就是要晦涩,没有晦涩就没有诗歌”。博纳富瓦也说,“诗,真正的诗,只能是晦涩的。诗是不屈从于一种有意义的计划的,貌似明朗的诗人,也只是他的文字的面貌明朗而已,这种明朗并不是其文字整体的一个事实。这种显明,只是他诗中的众多含义的一种含义的表现,而在这种显明中隐藏着言语之举的真正坚硬之躯——在其中发挥作用的‘掷骰子’……这样就形成了作品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因为创造诗意的这种最起码的活动读者是难以渗透的”。我非常赞同艾略特和博纳富瓦的观点。其实,不仅诗歌晦涩,天空、大地、太阳、月亮、空气、石头、道路、脚步等等也都是晦涩的,每个人都在读,读懂的人却很少。如果你说你读懂了它们,那你说说它们究竟是什么意思给我听听。
总而言之,晦涩,对于诗歌来说,是一件好事。一目了然的诗歌,根本就不叫诗歌。文革期间,中国日产亿首“诗歌”,就因为它们都一目了然,所以与诗歌无关。顺口溜而已。
在您看来,中国的诗人和西方的诗人究竟有哪些不同?
中国诗人的知识结构普遍地较弱,懒得读书已经成为一种现象,而西方诗人的知识结构普遍地高于中国诗人,他们在强调感知的同时,并没忘记潜心读书,不仅广泛地阅读文学,也阅读哲学、美学、宗教学、心灵学、心理学、人类学、社会学等等。这就注定了西方诗人的眼光和理念要普遍地高于中国诗人。这是其一。其二,中国诗人的精神背景普遍地狭窄,而西方诗人大多都有着广阔的精神背景。其三,中国诗人大多都从情绪、印象、意念出发,而西方诗人却是从宗教、哲学、生命出发。其四,中国诗人往往都缺乏将大材料铸造成型的能力,习惯了将一棵大树锯成方便筷,而西方诗人大多都懂得珍惜手中的材料,不到万不得己是绝不会将大材料当作小材料来用的。这就是中国超拔的长诗很少而西方超拔的长诗却很多的直接原因。当然了,我这样说,并不是说诗歌越长了就越好,而是在印证一种写作的理念和高度。
能具体剖析一下西方诗人的诗吗?
长诗,肯定要用至少一节课的时间来剖析了。因为时间关系,我就来解读一首短诗好了,是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的《十八世纪九十年代一个鬼魂的典故》——
没有什么。只有慕兰那的刀。
只有灰色的下午截断的一支故事。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我从来未曾谋过面的凶手
在黄昏里与我同行。
巴乐磨在下面。黄色的
囚墙幽幽浮出
在外域之上。穿过荒蛮处
慕兰那走着,肮脏的刀。
刀。他的脸被抹去了
我只记起严峻的佣兵。
勇气是他的技艺
是一个阴影和钢的闪光。
愿淡灭了大理石的时间
使他的名尖锐如初:璜"慕兰那,璜"慕兰那。
它是形而上的,这毫无疑问。它的形而上具体体现在,把玄想和神秘收拢在了自己的语言世界里,让我们充分认识了一个过去时的鬼魂,或典故。这个鬼魂没有什么,只有刀,截断一支故事的刀。就是这样一个陌生的鬼魂,成了博尔赫斯黄昏时的同行者——这个“黄昏”,自然不是指时令上的黄昏——他既是一个凶手,也是一个英雄。说他是凶手,是因为他截断了一支故事;说他是英雄,是因为他穿过了荒蛮之地,并像他的勇敢的佣兵那样,抹去了自己的脸。他的刀被他的血弄脏了,而他的名字却新鲜如初,连淡灭了大理石的时间也无法使他的名字淡灭。
读博尔赫斯的这首诗时,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想起了释迦牟尼对他的弟子说过的一句话,“一杯水中有八万四千个生命,一粒沙中有三千大千世界”。时间、梦幻、迷宫、死亡,就这样集中在博尔赫斯的这半叙事半抒情、半理智半激情、半玄奥半辩证中。生命的奥义,就这样被揪出来了。直觉,幻觉,生命哲学,神秘主义……尽在其中。对人类生存中的境遇的构想和描述,对困境的发问和追问,对生命本质的探寻和质疑……也尽在其中。
时间,一直是博尔赫斯思考的惟一的哲学问题,因此博尔赫斯毫不隐瞒地说,“除了萦怀的时间问题之外,我对任何哲学问题都没有得出过结论”。像《十八世纪九十年代一个鬼魂的典故》这样的诗,就参与了他的“时间哲学”的旁证:时间并不是惟一的线性存在方式,它完全可以依据人类的想象力和意志力,无限延伸。但无论怎样延伸,里面都藏着一张“存在的图”,或者一个“圆形废墟”。
您认为诗歌最吸引您的是什么?
是它的美好。诗歌太美好了。我说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诗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诗歌。它的美好具体体现在,自由,浪漫,高贵,优雅,卓然,超然。没有任何一种文体是像诗歌这样的。诗歌本身也是“歌”,可以竖起心灵的耳朵来听。这样的歌,随时都可以弹奏,在生命的乐器的。它真的是非常美好的,像海伦一样美好。要不,我也不会30年不变地爱它,迷恋它,并以此为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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