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需要座位
那边有个座儿,空的。它的主人对你说,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你还是过来坐吧,我们还是像从前那样,重新坐在一起吧。你说,不了,那个座位,空着就空着吧。也许,它的本性就是喜欢空着的。它有它的喜欢,我也有我的喜欢,我这个人现在就是喜欢站着。主人对你的“不识趣”显然是很不满意的,瞥了你一眼,也便不再说话了。你听得很清楚,她的嘴是什么也没说,可她的心却是在一直说个不停的,说的,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其实,就是她什么也不说,你也是要说的。要说。因为你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说,说个痛快。说完了就走,绝不在那儿停留片刻。曾经,那儿是你的所谓的家,现在不是了。现在什么也不是了。一个什么也不是了的地方,是不值得你逗留的,哪怕是片刻。
你说,这么老远的把我招来,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有些话在电话里就可以说的。我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过好多遍了呵,我不再喜欢那个位置了,真的,我不再喜欢了,你还是另请喜欢它的人去吧。当初,我离开那个位置,完全是被你逼的,现在你又逼我坐回到那个位置上去,我真的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我不喜欢含含糊糊地过日子,这你是知道的。你的生命含含糊糊,我怕它影响了我的好日子。好日子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多的,我可不想钻到你的云里雾里去。云里雾里,一旦钻了进去,就是再好的日子也是不会发光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乖张呵。她说。你说,不,乖张的是你。一会儿是风,一会儿是雨,一会儿是雷,一会是电,你说究竟是谁乖张呢?当初,在我最最艰难的时候,你是怎样把我从那个座位上推下去的,赶走的,你忘了吗?是呵,你的乖张,你转眼就忘了。可是,我还记得呵。我是不会忘记的。伤疤,怎么可能会忘记呢。我能到你这里来,实际上,就已经算是给了你面子了。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给了你这个面子的。
她说,难道,就没有一点儿余地了吗?你说,没有了。余地,早就被我这些年来流出来的血填满了。真的,填满了,没有一点儿余地了。如果你真的想要“余地”的话,就只好到字典里去找了,那里肯定会有的。
陷入了僵局。你可不想在僵局里呆着,硬硬地把自己折磨死,便说,我走了。至于你的那个座位,你还是留着吧。实在没人坐的话,你可以一个人坐,也免得再次擦起一场大火。一个人的一生,是承受不起第二场大火的。慢慢地,你就会知道了。好了,我走了。
你把那个座位,还给了她。一个四处流浪的人,还需要座位干什么。
走出去不远,你就看见了一只鸟儿。一只只有翅膀却没有脚的鸟儿。听说,像这样的没有脚的鸟儿,它的一生只能飞呵飞,飞个不停。实在飞得累了,就在风里睡上一会儿。这样的鸟儿,据说一生只能落地一次。落在那里,哪里自然就是它的最终的归宿了。如今,你就是这样的一只鸟儿。
鸟儿是不需要座位的。除了自己的天空,什么都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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