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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廉一转身,场上形势忽变――
那个明明已经被云焕重创的少年在一番疾退之后转身,奇怪的是他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柄雪亮的剑!之前被云焕拉得脱臼的右手依然好端端地握着长剑,手腕缓缓翻转,剑气再次冷然地逼向破军!
云焕蓦然一惊,盯着少年的手腕。
看着少年活动仍不甚灵敏的手腕,帝国军人在一瞬间醒悟――原来冶陵在几乎要失败之时后退,却忍着剧痛翻手接上了手腕。他一边装作继续后退,一边活动手腕,同时在自己以为已经得手的时候抬腿踢起了方才打斗时掉落在身边的佩剑。
冶陵……长姐和幼妹都那么喜欢你们兄弟,而你,又为什么一定要以命相拼?
少年冷冷地笑了起来,举起手中的佩剑,长剑的银光倒影在讲武堂的黑衣上。下一个刹那,剑光便欺近了云焕,冶陵同时抬起左手,如同破锥一般直击云焕的中路大穴。剑气凛然,冷风在瞬间呼啸,两种进攻同时发出,是讲武堂搏击课里教的一招“断”。这样的绝顶杀招,即使是讲武堂出身的沧流帝国军人,也很少用于对阵。
该死的、该死的!这些家伙,和云焕有什么区别?这些人,自以为是贵族出身,就能这样随便对待普通的百姓吗!
少年愤怒地望着面前趾高气昂的同窗,完全不同的回忆一幕幕地在眼前浮现――
那时候,正是铁城的春天。
青苔湿漉漉地铺在永阳坊的石板路上,墨绿色的痕迹从石头缝隙里钻出,像安静的流年。爬山虎的叶子贴在破败的墙上,带着些雨水的湿润,斑斑点点的霉迹印在房子的屋檐下面,水珠顺着墙壁流下,在爬山虎的嫩叶上蜿蜒出了一条曲折的轨迹。
尚且是破晓时分,启明星些微的光亮照着泛白的天空。哥哥牵着他的手,站在巷口潮湿的石板路上。
“恭喜你了。”云家三姐弟拎着行李,和他们并肩站在巷口。哥哥望着云烛,微笑着说道。
“冶胄……”云烛却蓦然叹了口气,白衣女子的眼里,已经有泪水溢出,“我们,离开以后,你要带好冶陵,要好好生活……”
在他的眼里,云烛姐姐一向是安静而淡定的,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哭过。不懂事的孩子紧紧握着哥哥的手,盯着脚下的青苔。
这次云家三姐弟的离开,是因为长姐云烛被巫彭元帅选中,成为新一届的圣女,得以举家搬到帝都去。那时候,自己无比羡慕他们一家:云烛可以进入迦蓝白塔、服侍智者;云焕可以离开铁城、进入帝都讲武堂;小妹妹云焰也得以过上比这里好千万倍的生活……在即将得到无限荣华富贵的时刻,云烛为什么却哭泣起来了呢?
“没事的,云烛。”他看见哥哥轻轻地笑了起来,为云烛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祝你幸福。”
哥哥笑了笑,又对女子身边的两个孩子说道:“云焕、云焰,等到了帝都、你们飞黄腾达以后,可别忘了我和冶陵啊。”
“不会的!”一直沉默地低着头的云焕忽然抬起头来,用一种坚定纯粹的目光盯着哥哥和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无论怎么样,我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出身,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从前在铁城的朋友的。”
“呵呵。”哥哥和云烛姐姐竟然都笑了起来,“我不过开了句玩笑,你怎么当真了呢?”
“这不是玩笑。”云焕举起右手,用力地击在长满爬山虎的墙上,“你们记住,我们云家,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我绝对不会辜负在铁城的朋友。”
云焕……云焕,那个时候,你是多么坚定而纯粹的人啊……
“冶胄,真的,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们帮忙的。”云烛也对哥哥说道,“没关系,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哥哥淡淡地笑笑,凝望着白衣的女子:“说这些干什么?只要你们幸福,就够了。”
大滴的泪水瞬间从女子的眼里溢出,滚落在素白的衣裳上。云烛举起袖子抹了抹眼睛,“冶胄,冶胄……我会回来看你的。”
当帝都来接他们的人来到永阳坊的巷口、云家三姐弟转身而去的时候,云焕蓦然回头,对他们喊:“不要忘记我的誓言!”那个少年的眼里,还是纯粹而坚定的黑与白,就像初春时永阳坊的白墙和黑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