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港片传统的《癫佬正传》

在很多人心目中，港片的传统不是嘻嘻哈哈，就是打打杀杀，在虚假的罪恶都市和虚幻的武侠世界间来回穿梭，营造出一种无厘头的笑果。这样一来，那些着力于社会现实问题的导演们就在港片的大环境下成了稀有动物，正如当年的尔冬升一样，一部《癫佬正传》（1986年） 惊起千层浪，让港片又有了一种表述的可能！

这样一部反类型的影片中，那些所谓类型的元素也就统统被摒弃，而在香港电影中，最类型的元素就是明星了。影片一开场，我们就看到了多年后帅得掉渣的梁朝伟灰头土脸地拿着菜刀去砍人，哪有一点万人迷的风采。而当“小马哥”神经兮兮地地从土堆里拽出自己已经死去的小孩之后，相信所有人都被震撼住了（其实在这个桥段中，尔冬升也借用了恐怖片的类型手法）。两大日后的天皇巨星都自毁形象，成为片中典型的癫佬，更何况尔冬升的亲大哥秦沛呢！在弟弟的这部神作中，“成吉思汗”也成了为爱痴狂（对儿子的爱）的精神病患者，从一开始亮相时的理性内敛，到接下来杀鸡时的狂性大发，再到最后大开杀戒时的凶狠残暴，秦沛的表演可谓入木三分。除了这三大癫佬之外，“大笑姑婆”叶德娴饰演一个想法有些天真的女记者（同时也是专栏作家），而“犀牛皮”冯淬帆更是收住笑脸，隐去小市民本性，一本正经地演起极具社会责任感的义工来！

虽然从卖狗皮膏药的“岑医生”和捡垃圾为生的“三姑婆”那里，我们尚且能够嗅到一些喜感，但千万别把影片当做喜剧片来看，因为很快尔冬升便会将你引入残酷的现实中去，让你被眼前血淋淋的景象所吓倒。阿松的遭遇便首先给人当头一棒，癫佬和智障结婚生子，下一代成了更大的悲剧。而阿全虽以康复，但却因为不被亲人和邻居所接纳而导致再度发狂，最终酿成惨祸。显然在阿全身上，尔冬升浇筑了最浓烈的情感，以此来鞭笞整个社会的冷漠。而从徐sir身上，我们则看到了那份执着，不过辞职不干去赚大钱的阿明，却代表了多数人的想法，为什么非要为那份没有前途的职业而“糟蹋”自己的人生呢？在影片的后半部分，我们也看到了徐sir内心的挣扎和彷徨，他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坚强，很快也将成为下一个阿明。尔冬升还是犯了许多菜鸟导演的通病，过于想堆砌一种情绪累积的效应，从而让一度消失的“阿狗”再次出现敲响了徐sir生命的丧钟。其实就我看来，徐sir即使死，也应该在阿全的事件中死去，这样一来，情感就会显得更加连续！

不过即使有瑕疵，也不能掩盖《癫佬正传》成为一部佳片的事实，在后来的影片中，尔冬升虽然技法越来越圆润，情感越来越细腻，却再没有了当年的那份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