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内地娱乐圈最具爆炸性的新闻便是张元导演吸毒被抓，同时被抓的还有武拉拉、米丘和谢征宇等一批北京文化圈里的名人。作为第六代导演曾经的领军人物，张元导演最早是以先锋艺术家的形象出现在小众面前，他的地下电影代表作《北京杂种》完全采用了生活流的形式纪录了北京摇滚艺人和一些都市边缘人的生活状态，粗口不绝，还伴有地痞流氓式的斗殴，处处弥漫着一种虚无主义的气息，显得杂乱无序，对习惯了用电影讲故事的中国大众来说简直就是一堆“垃圾”，却偏偏受到了那些文艺青年们的推崇，当然也包括了我这个伪文艺青年！

我并不是张元导演的粉丝，甚至一度对他的电影嗤之以鼻，主要是因为他的三部影片，即《东宫西宫》、《我爱你》和《绿茶》。前者是非主流的男同电影，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自然无法公映，而后两者则表示了他由“地下”向“地上”的跃迁，属于主流商业电影范畴。为什么当时就那么讨厌他的电影呢？究其原因，无怪乎一个“小”字，因为在我看来，张元是一个很小家子气的导演，他的这三部影片从来不会有什么宏大的历史背景和纷繁的岁月变迁，而是局限在一个非常狭小的时空范围内。像《东宫西宫》整个故事的时间就是那一夜，地点也只是那个派出所，而《我爱你》的大部分场景都局限在徐静蕾和佟大为的那个家中，《绿茶》则在茶屋、酒吧和姜文的家这三个空间来回转换。如此封闭的时空让人感到窒息，另外这三部影片所描述的都只是一男一女间的情感纠葛（《东宫西宫》中的“女”是有着女人特性的阿兰），长时间都是两人间大段大段的对白，试图以这种对白来推动情节发展（老徐的《梦想照进现实》显然受到了张元电影的影响，而且走的更极端），其实这是一种很危险的做法，因为这过于突出了电影的文学性而消解了它的影像性。《东宫西宫》和《绿茶》都想表达两人世界那细腻的情感流动，而《我爱你》则尽是因为家庭琐事所引发的争吵，其中有一段争吵竟持续了近五分钟的时间，让人倍感审美疲劳。总的来说，感觉张元电影的镜头语言过于平淡，甚至有些呆滞，这与姜文电影中满是灵动、跳跃、活性的影像元素是大相径庭的，就连杜可风担当摄影的《绿茶》，也让这位老外天马行空的摄影“鬼才”湮没在男女主人公那无休止的对话当中！

06年的《看上去很美》虽然把时代背景放在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但故事的集中发生地依然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表面上看这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儿童片，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关于高压体制内“顺从”和“反抗”的故事，影片中有太多的隐喻，是一个通过电影语言对福柯“规训与惩罚”理论所进行的举证。年幼的方枪枪在通往权力的道路上，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无法得到秩序的接纳，被排除在游戏的群体之外，而他所尝试的数次叛逆挑战，都遭受到了体制的惩罚。影片中最令人欢愉的则是方枪枪的两次“逃狱”，一次是带着小“女朋友”南燕，一次却是孤身一人。在封闭空间里抑制了那么久的心灵，终于在逃离中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我想张元导演之所以吸毒，估计也是这种压抑的电影拍多了，需要一种精神上的解脱，于是便在毒品的麻醉下找寻快感。但还是希望他的下一部影片能为我们带来更大，更开放的空间、画面和故事，哪怕就像《北京杂种》一样乱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