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小事之——雨住,苍山见雪,茶花谢落

标签:
大理茶花院子早饭雨住 |
分类: 行走 |
“啪”地一声,有种断头般的惊悚。
不是一瓣瓣,随风飘落,只重重垂着头。
毫无征兆,忽然就整头掉下,发出“啪”一声响。保持着盛开的样子,花瓣层叠有序,只是不立体,平平扁扁叠着,躺在地上。
被吓了一跳,被那声,啪。小心翼翼拾起,摆在院子里的木桌上,伴早饭,伴茶,以它凋败的样子。
“……我更爱你现在倍受摧残的面容。”(《情人》)
这话,怕年轻貌美时难懂。谁会爱“倍受摧残的面容”?可它,盛放时,都来不及细看,倒是凋败时,忽然引起怜爱:一副说死就死的样子,对春日的阳光,丁点儿不留恋。
因为院子里多了两盆茶花,对别家的花花草草也关注起来。去背水的村庄吃饭,只见老院子里栽着大盆茶花,每株都有手臂粗,往天井上疯张地窜着,满树大粉,忒娇艳。隔天,又去了家院子,台球杆粗的枝干,也挂了大球大球的红粉,一问,种了十来年。
好像,每家每户,没有那么几株妇人腰粗的茶花,都不好意思开门见人。
听说,大理的茶花,曾被炒作得惊人:稀少且有年份,能卖到几十、上百万。有生意头脑的,低买高卖,快速转手,赚得不少银子;也有人被此事裹挟,剩下好多高价买进的花草,摆在自家院子里,任春夏秋冬,几枯几荣。
花儿不晓得这些。
有阳光时就沐浴阳光,有春雨时就汲取春雨。
该开就开,该败就败,少罗嗦:)
楼上的赵姑娘今日离去。
住了四天,悄无声息。每天几时出门,几时归来,我都不知道。只晓得她背只很小的背包,独自旅行。
她是作家萧红的同乡,来自呼兰河畔。
狭长眼睛,皮肤细白,身量高佻。典型的家乡美女模样,脑子里立刻跳出中学时的同班女生。
临走时,特意看了看一楼的房间,大意是,下次如果二楼没房,住一楼。
二楼的房,私密性很好。推开窗,风景也好。
这几天下雨,苍山上挂了雪,很美。
阳光时有时无,柳叶时摇时住。
理工女从双廊归来,在院子里小坐。带提拉米苏和巧克力蛋糕,我沏滚热的熟普配它们。别说,两种蛋糕都好吃。巧克力的略带苦味,又香又苦,更合心意。
理工女也是一只背包,外加脖子上小小的相机,来去利落。
想起自己以前旅行,背很大背包,装很多很多换洗衣物,揣着睡袋、茶具、很多本书,甚至是简易脸盆。越是艰苦,越是天天洗澡换衣服,还要泡茶看书。一副绝不肯轻易改变,绝不为任何人舍弃自己的样子。
大概,轻装简行的旅行者,才是真正的旅行者。
推荐她到玉洱路小馆子吃饭,点酸木瓜炒肉和酸辣鱼。据说吃到几乎舔盘子。
离开时,我们轻轻拥抱。
肥肥家男人把福建的雨水带到大理——住了三天,两天大雨。
好在上午还有片刻雨住,让我们能在院子里吃罢早餐。因为有人确实没什么厨艺,天天煮稀饭,小菜是从餐馆打包回来的火腿,还有云南人都喜欢的罐头油鸡枞。
喝茶。三天喝掉整一罐武夷山正岩:牛栏坑传统工艺水仙,汤水几乎和普洱熟茶相近,又红又亮,入口时汤水和香气交融,既正也滋润。比我自己的菜茶好很多,又耐泡。
吃吃喝喝。天冷吃虹鳟鱼,身子切鱼片生食,头尾煮火锅;去乡下,吃白族生皮、酸辣鱼,听老人弹三弦;吃古城里的私房菜馆,石榴花、杜鹃花……
去咖啡馆。去酒吧。
小朋友嘟嘟坐错了车,一个人在福州鼓山附近走着,父亲远在云南,建议他自己打车,坐公交车,小男生身上没钱,不敢,更不敢去公交车站向陌生人讨一块钱。
想起自己当小孩的日子,也是这么绥,也害羞得紧。
父亲们都不及他们的孩子好看。
少年,总是好看的。内心尚无太多贪欲,也还不曾体会切肤之苦,脸上自然也干干净净。
空,是好状态。
可是,这世界,还是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