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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鲁迅《立论》与修志者的胆识
——读廖理南先生主编《宿松县志1978-2002勘误拾遗》
□邬海波
廖理南先生的《宿松县志1978-2002勘误拾遗·前言》,一开始就引用了鲁迅意味繁复深邃的短文——《立论》,传达了修志者在真话与假话之间怎样取舍的胆识,本人不揣浅陋,仅就此作点臆测。
修志者说真话秉笔直书,好倒是很好,则险也,想想史学大家司马迁,他之所以敢于说真话,其实也是很令人伤心的文化“奇观”,他成为了形体上的太监的残酷现实处境,却最终成就了他具有铮铮铁骨伟丈夫的史家胆识。形体的磨折,倘能给其精神与灵魂方面的自由天地,譬如西方的荷马与东方的左丘明,皆形体方面的残缺者,但他们留给这个世界的史学信息,无不在字里行间通透着精神与灵魂之伟丈夫气魄,我国近世伟大的史家陈寅恪先生“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即如是,也许是巧合,陈寅恪先生的身世跟前二位一样,是失明者,——形体失明了,精神与灵魂却如日中天地照见了尘世的一切善恶是非。
所以,欲想史家之胆识与勇力能真正发挥于当下,是非常之难的,就像鲁迅《立论》里的那个说了真话的人,遭到主人一顿胖揍的招待,确实是不大好受的。
当下的中国,已步入政治开明思想逐渐走向独立自由的时代,再加上资讯的越来越方便快捷,公民的精神灵魂已开通了一道天窗,官员的职能已定位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公仆身份,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需要的是敢于说真话的史家言;有敢于犯上说真话的史官,才有心甘情愿地作人民群众学生的高官的“实干兴邦”。
细心一想,《立论》当中的那个说真话者,说得倒是很实在,也很正确,但所说的场合跟方式是不太对劲的。有的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充满了“正能量”的,在某家生了小孩办满月酒的场合,说些吉祥美满的祝福语,是应该的,倘若直接由生说到死,肯定会令主人及在场的宾客心怀愤恨,此人遭致主人家的一顿胖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件。古希腊的哲人们就讨论过医生对病人撒谎的论题,也讨论过将士在战场上对敌方撒谎的论题,这里的真话与假话,触及的是对方的利与弊,医生撒谎是出于对病人的关爱,将士对敌人撒谎是出于对自己国家的忠诚,因此《立论》中那个只说吉祥如意假话的人能得到主人家好酒好肉好饭的招待,也是很正常的。
“既不谎人,也不遭打”的选项,只能选择打哈哈或“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空洞无聊的寒暄,其用意仅只是在不遭打,至于主人家的好酒好肉好饭的热情招待,肯定是没戏了,这也是不大讨好的事情。因此,不痛不痒的,模棱两可的,八面玲珑的,王顾左右而言他的,这些“既不谎人,也不遭打”的打哈哈或“今天天气真好”,作为修史者,都是应该尽力避免的。
最近读了不少廖理南先生的文章,知道了一些廖先生因出于强烈责任感的真话遭致误解的故事,先生于隐忍中的坚持,是非常之不容易的,就譬如《宿松县志1978~2002勘误拾遗》一书,既要脚踏实地地跟当事人交流了解核实相关材料,还得出远门四面八方寻求乡党的勘误与补充性文字,在浩如烟海的史料查找过程中,也少不了作大量艰苦的田野查访工作,即使对县志中一个词用得不准确或对一件事的过程有些缺失的,也是没有放过,皆一一加以订正,理南先生这样执着于说真话的修志书,是“正能量”,无论是对文章所涉及的当事人,还是对宿松县当下及未来的发展,都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
理南先生跟我是素未谋面的朋友,本人没资格妄谈知之甚少的方志学方面的话题,虽如此,有幸受到先生数次邀约对《宿松县志1978—2002勘误拾遗》一书写点文字,于是就班门弄斧地斗胆写了以上那么些废话蠢话,写成之后,仅能当贻笑大方的材料,也权且当作奉献于诸君足下的芹意吧。
写于2013年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