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企业无法颠覆经济逻辑

（免费与收费的经济逻辑）

华说

互联网房产中介爱屋吉屋在上海市场开收租房佣金了，这事似乎颇引起些波澜。

烧钱开路，以“免费”或者“低价”之名高举高打是时下互联网企业的寻常做法，简直已经成为套路了。这家起步于上海互联网房产中介循此惯例，甫一出场，便祭出了超低的价格：二手房佣金收费标准为房价的1%——传统房产中介的佣金比例为2%，租房佣金则是完全免费——传统房产中介是各收取房东和租客月租的35%作为佣金。藉此利器，这家互联网房产中介迅速在市场上打开局面，一年多后，从市场份额上看，已然处于行业之前列。

不过，免费的日子而今画上句号了。从今年1月18日起，在一直免费的上海市场，其开始悄然收取租房佣金了。其官方网站挂出的租房佣金收费标准为：月租小于等于8000元，房东和租客各付月租的35%作为佣金；月租大于8000元，佣金总计为一个月房租。

在市场竞争下，上海租房市场的佣金收费，大抵在月租的70%，即房产中介向房东和租客各收取月租的35%。这意味着，在月租超过8000元的房屋租赁市场上，爱屋吉屋的收费标准明显地超越了同行之价。不容易明白其超越同行的定价依据所在，倘若是因为出于所谓的高端市场客户对价格不敏感之类的流行观念，则其最终会发现，此不过是臆想而已。其回归同行之价，是早晚的事情，余以为。

这只是枝节。有趣的是，这家互联网房产中介，最终也走上了传统中介的老路，开始向客户收取佣金了。这样的结果，对照这些年的喧嚣，不免有些令人尴尬。君不闻乎？什么“互联网的精神是免费”，什么“互联网就是羊毛出在狗身上，猪买单”……诸如此类的 “至理名言”满世界飞舞，真是天花乱坠，尘土飞扬，煞有介事，仿佛真有一个“美丽新世界”即将诞生，尘埃落定之后，却发现原来不过如此而已。

是的，根本没有什么“免费”的互联网精神。经济逻辑就是经济逻辑，不会因为互联网的出现而被颠覆。正相反，互联网的兴起与运作，为经济逻辑所支配。

先说互联网企业热衷的“烧钱”罢。这种时兴的做法，似乎是互联网企业的专利，其实不是的，传统行业和企业也常见。实体商家新开一间门面，大抵会进行一段时间的“开业大酬宾”，不为赚钱甚至贴钱，只是为了吸引顾客提升人气。其本质，与互联网企业的“烧钱”并无区别，只不过后者规模更大时间更长罢了，因为其背后有风险投资和资本市场的支撑。亏本“烧钱”的目标很直接也很明白，就是作为创业者，或者市场的后到者——互联网刚刚兴起，要进军传统行业，自然是市场的后到者，通过亏本“烧钱”方式吸引消费者，来杀入市场，抢占一部分为传统企业占据的市场。在市场上站稳脚跟之后，则变免费为收费，将“低价”提升至“市价”，从而有利可图，实现正常的商业运作。

可以观察到，“烧钱”在互联网行业发生得格外频密而惨烈。为什么它会成为互联网行业的一种基本打法？主要的原因，以愚观之，是互联网技术的运用与发展，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使得企业与企业之间的竞争，远较传统企业之间激烈。在传统商业世界里，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天然地保护着商家，虽然有竞争，但在具体的时空之下，有各自的生存空间和市场范围。然而，互联网的出现，打破了线下世界的空间和时间的局限和阻隔，所有的商家几乎都是“面对面”，竞争之惨烈可想而知，可以在同一市场上生存的企业数量大为减少，“赢家通吃”云云，此之谓也。也正因为如此，大肆“烧钱”争取抢得市场领先地位，成为互联网行业的不二选择。

一个艺术家，可以“为艺术而艺术”，但没有一个商人能够“为烧钱而烧钱”，即便他如是想，也会被市场所淘汰。“烧钱”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挣钱”。于是乎，“烧钱”了一段时间，当企业占有了一定的市场份额之后，消费者会发现，原先可口的“免费”大餐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各类的收费；原先诱人的“代价”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与同行看齐的“市价”。当市场上出现旗鼓相当的对手，任何一方都难以将另外一方打压下去之时，人们则会看到，企业背后的资本出手了，收购、兼并，原本势若水火的竞争对手，忽然高调宣布“在一起”了。单是去年一年间，滴滴与快的合并，58同城和赶集合并，去哪儿与携程合并……类似的案例实在不少。合并之后的新企业，其所要做的，依然不过是变免费为收费，将“低价”提升至“市价”，以求有利可图，实现正常的商业运作。

“千做万做，蚀本生意不做。”在商业世界，没有比这更大的真理了。传统企业如是，互联网企业亦如是。免费也罢，收费也罢，其指向和终点，不外乎如此而已。

2016/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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