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绿罗裙,雁山觅仙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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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仙境神仙眷侣煮茶绿罗裙 |
分类: 走·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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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早以前我就听说那里有一帘瀑布很美,虽我念念这个地方已有二十多年,却一直未想成行,以刻意或不刻意的种种理由。
秋分以后,这念头突然有些蠢蠢欲动。一个秋夜,友人说:入山去吧。我说:好。
启程。在清晨,带上几枝茶,在秋风吹醒我的梦吹散雨雾的时候入山。秋的山径清幽静谧,草木深深,低头间,友人说已快抵达。
似有聆到雨声,稀稀落落,是隔窗秋雨打芭蕉的那种妙音。我不敢出声,沿逶迤小径悄悄靠近。
慢。更慢。我竟是不那么急着靠近了。我想着这里面是否住着神仙眷侣?他们是否身着胜雪白衣?是否身轻如雁?是否形影不离?神仙的逍遥,我自然向往,但在神仙后面再加个“眷侣”,那才是真正让我倾慕的。想着想着的时候,便已到小径的尽头,眼前山门大开,别有洞天。
友人问:风景如何?
我来不及回答,我已被这座用一亿多年的光阴削出的山壁深深吸引,一条环形小路仿佛是通向远古的时光隧道,它环抱一潭清清之水,澄澈幽秘。
抬头,在120余米的高处,有仙瀑沿环形山壁从天而落,时而细雨如织,又如仙岚飘缈;时而大雨倾盆,仿若珠帘垂落。隔帘望去,山间葱郁,一束阳光照在珠帘上,随山风移动,幽蓝,深翠,银亮,淡墨,色彩轮番变幻,动人心旌,让站在帘后的我们欲随珠帘起舞,飘然似仙。
我确信,这里一定住着神仙眷侣。
绕潭一周,我没有找到他们,抑或,他们外出去亲近一些无人搭理的茅草,去采摘一些无人问津的野酸果了。
那么,我们就先沿潭坐下,摆起茶席,如泛一叶轻舟在幽潭之上,煮起一枝茶慢慢地等。我们有耐心,可以从晨等到暮。
茶过二枝,友人瞌睡袭来入梦去了,梦深时竟然发出鼾声,这声音回荡在幽潭上,与瀑声相回应,整座山便有了一股温暖渗入,听着竟也是天籁般。
我无困意,独自起身再次绕潭而行。
阳光已从山门的那边慢慢隐退到山后,有落叶随仙瀑缓缓落下,姿态从容到极致,似问候,似告别,深情绝美。
这里曾经是一个火山喷火口,无法想象在中生垩时期,那个爬行动物统治的年代,曾经的熊熊烈焰是怎样燃烧在这片土地之上的。当所有的火焰冷却,它又以怎样的柔情引来这天上之水,以最坚实的怀抱拥着它们,让它们在自己的怀中万般变幻。
烈焰,仙瀑,在上亿年的光阴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如梦似幻,连空气都是。
隐约之中,一个青衣少年,手捧一个洁白的水钵,走过通向幽潭的青石板去舀水,他舀着舀着,舀起一片暮色,还有一个身着绿罗裙的姑娘。少年对她一见倾心含情脉脉,绿罗裙姑娘笑着喊出少年的名字,回声在这个破火山口里荡呀荡,穿山越岭。从此,她就是他的绿罗裙姑娘,万古的山水作证。
他们,就是我要找的神仙眷侣吗?就在我想要回头叫醒睡梦中的友人来确认时,在靠近山门最外侧的山壁面前我怔住了,我怔在了那儿,忘记了刚才想要做的事。
原来,我要找的神仙眷侣一直都在这里!只见他们紧紧相依在天地间,男子额纹深锁,眉眼凝重,女子眉眼弯弯,柔情娇媚,他们额贴着额,鼻碰着鼻,嘴触着嘴,紧紧地,紧紧地相依着。他们的心灵远离红尘,他们遵从天性的纯粹和本真,他们只关心蓝天、日月和风雪,只关心草木、鸟鸣和溪流,还有,他们一定视对方的生命更重,最终,他们以真情、以深情、以回归,化石为永恒,从此深情到山无棱天地合。
那一刻,我站在他们面前,有忽然白发的冲动。山风吹起我的绿罗裙,裙裾与斜坡上高高的蕨草一起轻扬,不知为何,我希望他们会记得我的绿罗裙,还有那个舀水的青衣少年。
又一阵山风吹过,有些秋的凉意,我这才想起我要做的事。叫醒友人,再喝了几杯茶之后,收拾茶器准备下山。那块友人从潭里拾来垫花器的石头我很喜欢,可惜太重,只好把它放回潭边,有些不舍。友人知我心事,没有多说,把石头装包下山。
我知道,这块石头会在以后的某些个夜晚,在我家里温暖的灯光下说一些故事给我听,这故事里,一定不会少了那一对神仙眷侣。
在下山的路上,友人再次问我:景色如何?
是仙境。我答出时,万物噤声。但我一直都没有跟友人提起我遇见神仙眷侣的事。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