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从厕所出来说：老二品性忠厚，遇事先找自己的原因，这不是他的问题。冯芯还说什么？她说老三和程芳芳的手机都关机，微信也不回。一个酒没醒，一个玩失联，原先约好的大家今天奠扫父母，只能改期。也只能如此了。莫发感慨了，你蹲厕所习惯要改，看报纸我不反对，以后不能在厕所看，蹲那么长时间，你以为还是小伙子啊，起不来就麻烦了。小米粥和馒头在蒸锅里，刚才你姨妹子送蔬菜，被保安拦住没让进，我现在去取。

今晚做东的老三一直没电话，老大拨通老二的电话说：酒醒了吧？老三没给你电话？他一直关机，我都打了三个，程芳芳也是关机，他们是不是还在赌气，或者有其他原因？不好说，我们也不必等了，该干啥干啥。也好。

兄弟挂了电话，老大到书房开电脑。韩雪雅跟进来，老大正在浏览凤凰网新闻。老大喜静。韩雪雅自信对这个共枕多年的男人是了解的。有时她又不免好奇，想看看他在网上还干些什么，以印证她的自信。不然，有时候饭菜上了桌，还要三催四请的，是何方神圣如此撩人嘛。对男人不放心，可能是女人的本能吧。有回果然她有新发现：正打算给灶上的蒸鱼，加豆瓣酱的韩雪雅，听到老公亨起了刘欢的“情愿”。韩雪雅把豆瓣酱换成水壶来续水，“情愿”蛮不错嘛。我的音准还可以。你瞧瞧，京城三里屯这些潮女，衣裳随意一搭，就是摩登景致。难怪你对老娘的穿着时有不满，原来你有模板。不打岔了，等下我洗碗，老公委婉下了逐客令。韩雪雅故意用手在他眼前拂一下，他也不理，三里屯的潮女把他掠走了。

   吃完饭，韩雪雅指着餐桌一旁说：秘制龙虾有4箱。我留了2箱，给老三2箱，是送，还是叫他来拿？傍晚我散步顺路放他们门卫，请保安转告来取不就结了。也是，我怎么没想到？小东可是个吃货。

退休前，老大是政府一个单位的副职。每逢年节，单位总会分这分那发福利。不论发什么，韩雪雅都会分一半给老三。其实，姨妹子比老三家也好不了多少。老大欣赏老婆的雅量。

4

老三原先在一家水泥厂搞销售。厂子按每吨销售额的二八分成。那时水泥贱，只有200多一吨，好的时候也卖过300多。有个月，老三销了一个200多吨的大单，纯赚3万。这一单让他钻到了万里云端。有天上午，他把报告放到厂长办公桌上说：厂长，原因都在里面，您工作忙，我简单说。1.我要停薪留职，2.我承包厂子四分之一的销售份额。没了。近来厂长正为销售伤脑筋，全拜一家叫虹云的上市公司来本市布局。小袁，这不是闹着玩，这是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您知道我还是有人脉和市场资源的，不怕您笑话，原来业绩不好，主要是没积极性。现在为自己做，我不怕竞争。”后面一句老三没说，从车间调销售科，自己一直是二类销售员，凭什么就不能进步？当时老大请厂长喝酒的情形，老三依然历历在目。军中无戏言，好吧，我签字。

刚开始业绩还是不错的。存折上了6位数，最重要的是收获了一份怦然心动的爱情。

老三在梅溪桥副食零售市场工地，拿到一单水泥预定款，其时临近傍晚。白天熙熙攘攘的人流，像蒸发的雨水，全都不见了。街市两旁密密麻麻的店铺大都打了烊。天空还飘起了如丝如雾一般地小雨。此时，老三才感觉肚子空得“咕咕响。”不远处有棵香樟，树下透着一抹微弱的、甚至于有些迷离的光亮。假若换作白天，老三肯定是看不到它的，因为它实在太微弱了。这光亮，引着老三加快了脚步。行至近前，他发现这是一家售卖糖果糕点的小店，小店缩在街尾，显得有点孤单。一面老墙将它与一条幽深的巷子隔开。因为小，店里两面的货架，像老藤一样爬到了墙顶，中间有条只可侧身的通道。老板，有人在吗？好半天，货架后面传来声音：来了来了。话音刚落，一个年轻妹子来到柜前。老板，你要点什么？那时，社会上胡乱刮风，称老板时尚，连中规中矩的行政机关也被染指。人们被老板称得晕呼呼的，至于是不是倒不重要了。请问有桃酥吗？有的。秤二两，再来一盒康师傅，开水有吧？你要的都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