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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那些柔软凋敝的时光（组诗） 

文/鲁橹

 

▲众鸟已然肃穆 

早已不爱远方
不爱一段混沌与暧昧

不爱诺言    不爱背负与喧腾   
不爱某日的朗诵    不爱高音渐渐下滑的那一节

早已不爱远方
不爱信誓旦旦的当下  不爱这把扬出去的纸屑

我只是在此刻   爱了你
爱了这聚拢的黄昏   众鸟已然肃穆

▲莲蓬

 

一方水烘托后，  只要盯一眼

江南就湿润润的横陈了

莫叹息时令已过，  吹一口气

水的涟漪会一直扩至胸前

你握住的那一刻，  你就握住了

 

你不是赶上了秋天的尾声

只是夏藏得深了点，   不拨开繁茂的叶

你以为自己  迟疑着会走不完这段水路

偌大的江南安静在你的行进中

等着你破水而来，  举起一腔饱满

——我已瓜熟蒂落，   看得见你日夜兼程

 

一只水鸟趔趄着起飞了

它对于突然入境的影子，  有了疑惑 

 

▲你在舌尖上试盐

 

你轻轻蹲下的侧面真是迷人

你头顶蔚蓝的太阳真是迷人

你渐渐抬高的手指多么迷人啊

那一刻的尘世多么迷人

 

盐海白色的花朵真是迷人

长天明晃晃的光芒真是迷人

你恍惚的心事多么迷人啊

那一刻的尘世多么迷人     

 

那一刻的尘世多么迷人

你就要揭开的真相多么迷人

盐在舌尖触到了生活是多么迷人啊

那一刻最有味道的你是多么迷人 

 

▲电话

 

你若是不喜欢   就在心里

放弃一份记忆

 

记忆里的伤害，是黄蜂的刺

时不时蛰一下  再蛰一下

 

你又说一点都不愿提过往  只说

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如此  我们等待黄昏落下

 

光阴舒缓

月上梢头 

 

▲不再

 

我对开在墙外的花      不再投放一眼

不再踮着脚尖  回头说： 三月春顶枝头

花瓣片片    只当你们从未凋零

我不再怜惜三月三十

那一日    有人走失

有人鬓插桃花     恍若新娘

 

隔墙风声    如心情顺着细叶滴下

我不再跪在墙根    用手捣叶

绿绿的汁涂那么妖娆的眉眼

一眨一眨    墙外一扇门开一扇门闭

我转身    掸开肩上垂落的枝丫

你们尽管万千盛开

 

我不再想你们是否还在枝头

连一丝春色     都不去打听

 

▲我们依然素昧平生

              

这苍茫人世  我已见过你一生

我们却依然素昧平生

 

我们牵手的时刻  星光铺道

可我们路途遥远  高山流水

只有眼睛里的语言不断重温

爱人  我已见过你一生

却依然素昧平生

 

我见过你白发初长

见过你心中寂寞的小鸟歌声

我还见过你清晨的逃跑

犹如风不止  窗帘扬起的朗诵

远处摇摆的杨柳枝 

——那又是谁的心情？

 

“与心爱者不能分手”

这滔天梦想   日日重复

爱人   我见过你一生

却依然素昧平生                 ▲我在人间快看不见你  亲爱的   你沉得那么深   你还在缓缓沉   仿佛水已退出   仿佛大海是一粒沙   仿佛你是另一粒 枯死的模样  还尖叫着： 似乎着了太阳的颜色  又似乎中了太阳的毒 亲爱的   你沉得那么深   你还在缓缓沉 我多想捞起你 我多想你拼了一口气 让这世间一切都悬而未决 我多想做那个永远仰望的人 你存在  你就是一切 亲爱的  你沉得那么深   你还在缓缓沉 我在人间快看不见你  ▲我们不会在下一刻相逢  亲爱的  我们不会在下一刻相逢 那些看不见的时光   会吞噬很多 可你找不着我  我不在下一刻 我也不在下一辈子 我甚至不知要去往何处                                                    多少热切的目光   泪水 虽变为尘埃  但还会蒙上尘埃 有人着了艳丽的装  还化上浓妆 是把握不住那在世上的容颜 也无法信任那些迎面而来的人 他们都像是仇人  不牵手  只低头走过 亲爱的  我素面多年 一直抵挡人世的华丽 说我矫情得虚空 立于流水中   还假说永生 这一刻就是下一刻 你看见了流水   未必看得见干枯 你看见了我     未必看得见下一刻

作者：鲁橹，女，湘人。先后在《湖南文学》《十月》《人民文学》《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飞天》《星星诗刊》《绿风》等刊物发表过作品,偶有诗入选年度选本。 现居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