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达人一派
——从达明一派到内地电子乐群落

 

我的同事里有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裔设计师，他说他在20年前听达明一派的时候我刚两岁，很难想象在中国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孩子能作乐评人。我说中国爱乐人听新音乐的开始来得太晚，只有10几年，那么我们就像是在比赛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吃到最多的汉堡一样，有时人们听得并不开心。当然如果说达明一派是一个70年代青年听音乐的起航标准的话，那么把刘以达和黄耀明看作是启蒙内陆听众的音乐布道者，这一点也不过分。

 

当然如果在2006年达明一派复合之后的演唱会看到两个40岁的男子依旧是花衣覆身，快歌慢歌连唱不听，那么你是否会觉得自己这10年来没有前进一步？而且为什么达明一派的老歌没有过时的迹象？当然我是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毕竟我错过了20年前的那趟“迷惘夜车”。

 

首先，我是刘以达的粉丝。这个胖子在电影里跳来跳去的样子和他的音乐相差太大，朋友说最爱看他笑的时候面部肌肉还是僵僵的，不知道这人怎么有激情去写歌。其实在1983年的时候，刘以达的电子音乐组合——OEO（东方电子管弦乐团）就已经诞生了，这个比日本音乐家版本龙一的YMO（黄色魔幻管弦乐团）晚5年诞生的企化，他们玩的音乐可是相当超前。这就是结合东方民族音乐的电子舞曲音乐，OEO的音乐有着浓厚的80年代的合成器特点，但是刘以达自己却说当时只是随性而做。但无论怎么说，这段经历为他打下了扎实的编曲基础，为日后达明一派的辉煌创造了前提。

 

就在刘以达组建OEO的同时，中国大陆也有了自己的电子音乐。1982年，西方的New Wave（新浪潮）音乐传入中国，使得一些过去弹钢琴出身的音乐家纷纷改头换面，开始了对电子琴与合成器的研究，其中的佼佼者是一个叫做高妮妮的女孩。她原本是中央歌舞团的钢琴演奏员，但在接触到合成器之后，立即被这种音色丰富的乐器吸引，并很快掌握了其中的要领。1983年，在著名作曲家林德虹的帮助下发表了一张演奏专辑《七色火》，在这张唱片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十个大字，“八十年代新潮电子音乐”。可惜那时的他们还没有像刘以达一样使用Roland TR606鼓机和Roland TB303低音合成器之类的专业设备。所以在节奏的把握上，还是得依靠真鼓的演奏，而参与演奏的鼓手就是如今麒麟童的老板程进。

 

对于大陆的音乐人来说，达明一派的出现为他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创作理念。过去他们都是依靠吉他创作歌曲，而达明一派的音乐告诉他们，其实健盘乐器也可以成为创作的工具。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曾经组建过自我教育乐队的骅梓。1996年，他在“红星生产社”发表了首张个人专辑《不要匆忙》，当中的音乐就是依靠MIDI的概念制作完成的。另外，演奏古筝的王勇对电子音乐也有着很深的研究，只可惜他在专辑《往生》当中并没有将其淋漓尽致的表现。

 

然而创作方式最贴近达明一派的还得说是“超级市场”。1998年出版的首张专辑《模样》就像当年的刘以达一样，依靠了吉他、电子合成器和鼓机进行创作。而几年后的《七种武器》则超越了达明一派带给他们的局限，不再拘泥于电子乐器演奏的流行音乐，而是更加前卫的利用电子乐器的音色模仿生活当中的一些声音，比如《S1》当中的乒乓球声就让当年许多人听得如痴如醉。

 

几年之后，“超级市场”的主创田鹏与英国归来的龙宽组建了他的另一支组合“龙宽九段”，这种组合的方式就是在模仿当年的达明一派。一个人负责编曲的创作，另一个人歌曲的演唱。本来他们有能力取得和达明一派在当年同样的辉煌，但这股势头却因为两位成员在百事音乐风云榜颁奖典礼上的出言不逊被熄灭。不过幸运的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组合填补了他们的空缺，比如90那年末期便已成型的“与非门”，去年摩登天空全力打造的“牛奶@咖啡”，以及今年竹书文化新推出的“中法合资”产品“简·迷离”。

 

进入21世纪之后，网络的发展使得很多年轻人开始尝试着用国外的音乐软件制作电子音乐，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人便是孙大威，虽然现在再听他早期的作品会感觉到很多稚嫩的东西，但正是由于他的牵引，使得国内的电子音乐在几年之内便发展的如火如荼，而这一切的辉煌都体现在2004年。北京方面，山水唱片的大范围出击，我们看到了许多优秀音乐人比如Sumuli和Dead J（二人的组合名为Panda Twin）、me:mo、iLoop等人的出现，他们在2004年底制作了两张颇为精良的唱片--《Green Pepper & Cacti》和《Dine Together With 7 People》。而Zaoyin也在自己的独立厂牌发表了合辑《Bedzoo》，其内容还是相当有水准的；而这些优秀的音乐人也在北京的著名独立音乐厂牌摩登天空发表了一张很有新意的合辑《Charming Playlist》。另外摩登天空也发行了虎子的第二张专辑，一张以实验Dub为主要风格的《口痴》。上海方面，以B6、CY、MHP、Susuxx为代表的一群热爱电子音乐的年轻人也在一如既往的玩着属于他们的音乐，其中B6更是活跃在多条战线上，他必定会成为日后能代表中国新电子音乐发展的一颗闪亮的明星。

 

相比国外，国内的电子音乐环境要好得多。因为我们的版权管理不够严格，所以总能下载到免费的软件和相关的音色插件，而在国外，购买这些东西则需要上万美金开销。记得有一次DJ罗强去国外做表演，当他拿出笔记本的时候，身边的国外同行都吓呆了，在感叹他为什么有那么多插件的时候，也将他误会成了一个百万富翁。然而他们不了解中国的国情，也就不知道中国每一个电子音乐家都是插件上的“百万富翁”。可惜这些数不胜数的插件让他们失去了对每一个插件的耐心钻研，所以在现今如火如荼的中国电子音乐界，仍然没有一个能与国际一流水平接轨的制作人。

 

（给《北青周刊》的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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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三段是健崔写的，后面我写的。当然这闷骚的标题和副标题也是他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