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蛋记。
(2023-02-13 19:44:50)
标签:
轻轻走来文学原创 |
分类: [随笔拾零]:心情菩提 |
母亲说,你真是黄魂胆子大,哪个冷天里鲍蛋(孵蛋)……母亲的意思是,天气冷,温度低,蛋难得孵成功,孵出的鸡仔也难得伺候,不好养活。
我当时,就是瞅那只起了当鸡妈妈瘾的母鸡太可怜了。几天下来,不吃不喝,揣在鸡窝里,“咯咯咯咯……”恻隐心一出,决定成全它做鸡妈妈,哪里还想到孵蛋还要看时间气候。
那只一心要当妈妈的母鸡啊,真是难为她了。这只鸡是年前腊月二十左右一个朋友送的。正宗土鸡,个子不大。腊月二十几的时候发现这只鸡的屁股不干净,鸡屎是稀的。我还用剪刀剪了鸡屁股下的毛,用水管冲洗了鸡的屁股。还有,这只鸡的屁眼有个肉瘤。那几天我老在想这个问题,是生病的缘故,还是要当妈妈的缘故。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腊月二十九,鸡窝里三个蛋。想着就让这这鸡孵这三个蛋,能不能孵出鸡仔,就看鸡和鸡蛋的造化了。年三十吃了团年饭去看那只孵蛋的鸡,竟然发现鸡窝里都有七个蛋了。这就说明,其他鸡到孵蛋的窝里下了蛋。于是,我将那7个鸡蛋用红笔画了记号,每个蛋画了三个圈。画圈的意思,就是担心其他鸡要挤到窝里生蛋。果真,初一上午鸡窝里又多出一个蛋。心想,生蛋的鸡和孵蛋的鸡不能老是共用一个窝。于是,就用一个篮子给孵蛋的鸡搭了个暖和的窝。孵蛋的鸡有了专用的窝,那多出的一个蛋我也就没画记号。八个鸡蛋,数字挺吉利的。
从正月初一开始,每天都几回去看孵蛋的鸡。正月初四上午,发现鸡窝有了十个蛋,三个没画圈的鸡蛋,我要挑出两个,这要考验我的观察力。通过我仔细观察,发现有一个蛋表面有红点,说明是初一那日我在鸡蛋上画圈墨水没干给染上的色。再加上,孵了三四天的蛋和当天生的蛋,表面光滑度肯定不一样,于是,我果断地挑出今天生的两个蛋。后来又放进去一个,我也没搞明白为什么要放回去一个,从八个到了九个。大概,“九”是数字里最大的吧。就这样,九个画了红圈的蛋,正式开始了一个新的生命履程。
初二上午,我给她搭窝的时候,有两个蛋还没来记得放进窝里,她硬是用嘴把蛋勾进窝里。真是母爱泛滥。母爱的伟大。
初二晚,娘家人到我家吃饭。母亲查看了孵蛋鸡孵蛋的环境。说鸡窝还安置得可以,鸡窝所在的临时棚漏风,孵蛋要21天,这21天肯定有风有雨,说不定还有雪。初三上午,我又找了块木板、一件防水雨衣,一床淘汰了的空调被,一把雨伞,重新搭建鸡棚,以保障孵蛋的顺利进行。到了正月初六,孵蛋已经一周了。我寻思着,春都还没立起来,只怕还有雪雨天,冷得很。又重新给鸡妈妈搭窝,确保鸡窝保暖。
年过得真快。一晃,元宵节都过去了。元宵节的清早,我端了温水,按母亲的交代给那九只鸡蛋揣水。揣完水我才给母亲电话。母亲说,蛋要孵大约20天才能揣水的,这才十五六天,揣水早了些……哎……
给鸡蛋揣水,就是看孵了20天左右的蛋是不是都是好蛋,有没有寡蛋(坏蛋),也是给那些蛋润水,辅助蛋里的胚胎破壳。
母亲还交代我蛋孵到个把星期还是十天半月的时候,在黑处用电筒照照,意思是看看是不是受精蛋。这个我省略了。主要是我懒得搞,是好蛋还是坏蛋,21天就知晓了。小的时候看见小嗲夜里头,在屋里用煤油灯盏照蛋,灯光下蛋的一头明晃明晃的就是好蛋,可以继续孵。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小嗲的鲍鸡母鲍蛋很有意思。小嗲拿自家的鸡蛋到隔壁左右曲换蛋。换的是种蛋,也就是受精蛋。四五十年前的乡下,养得上鸡的人家不多,人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食材喂鸡。小嗲要走上好几户人家才换得到种蛋。养鸡的人家本来就不多,肯养一只鸡公的人家就更少了。养鸡公主要是为了配种。一群母鸡,配一只鸡公,生的蛋才可以孵出鸡仔。
鸡公是公鸡,公鸡不见得长得成鸡公。孵出的鸡仔,养上两三个月,才看得出公母。小公鸡再养上两三个月,就成了半大的鸡。这时候,酰鸡佬就开始走乡串户,“酰鸡咯,酰鸡咯……”
“酰鸡”就是将半大的公鸡的“蛋”(雄性器官)给阉割掉。我想想看,一般放暑假时候“酰鸡”声叫唤得最响亮。酰鸡佬挑着两个大的竹编罩子,斜背着的布袋里搁着一把锋利的刀,还有“掏蛋”的一个夹子,竹质的。掏过蛋的伤口好像都不用缝。对于酰鸡,我可能对那两个竹罩子更感兴趣。酰鸡佬到了一户人家,一把谷,一个罩子就将一群鸡控制在一起,母鸡扔出去,只罩公鸡。
我实在是想不起酰鸡佬从公鸡仔的哪个部位下手操刀的,当时,我可能只注意公鸡仔嘶叫的声音,在我小的心灵里觉得很是凄惨,更不明白酰鸡佬为什么要把公鸡仔操上一刀。长大了以后才明白,割了蛋的公鸡,只管吃喝,不管打鸣,不管号令母鸡,不管繁殖后代,自然长得壮,八月十五过节,成为盘中佳肴。家里来了稀客,宰上一只待客,挺体面的。
自从孵了那几个蛋,春节放假几天,我是哪里都没去,就在家。上班后,中午就急着回家守着鸡窝。就在我恍惚的时候,正月二十那天晚,我发现一只蛋破了一个小小的洞了。第二天清早,一只小鸡仔就出破壳了。“鸡鸡鸡”细声细气的叫。鸡妈妈见我捉那只小鸡仔,“咯咯咯咯”地啄我的手,护崽呐。
正月二十一晚上,又出了两个。正月二十二早上,我将鸡窝从鸡舍挪到室内,将鸡窝安在一个大的塑料盆里,罩上一个竹罩子,竹罩子上又罩了件居家服,主要是保暖,这几天太冷了。
正月二十二,又出了两个。五只小鸡仔了。还有四个蛋没有动静。今天正月二十三,清早我又装了温水给那四个蛋揣水,有三个浮上浮下,动得明显。一个直接沉了下去,肯定是个坏蛋,轻轻一嗑,果然是个坏蛋,蛋液流了出来,给鸡妈妈吃了。剩下三只蛋,我搞起了拔苗助长,分别轻轻嗑损了蛋壳,希望它们早点出壳,赶上那五只鸡仔。母亲说我太急了。我不急不行啊。担心鸡妈妈只顾小鸡仔,不肯趴在窝里好生孵那三只蛋。
晚饭后,我将那五只鸡仔从鸡窝捉到一个蛋的盆子里,抓了一把小米放在它们面前,鸡窝里的鸡妈妈啄小米,那五只小鸡仔看鸡妈妈一啄小米,它们一看就会了,纷纷啄起了小米。我蹲在小鸡仔们面前,心生温柔,为生命的神奇而感动,为鸡妈妈的母爱而感动。
我每天向母亲报告孵蛋的进度。在电话里分享我孵鸡仔的欢喜,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