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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喷

(2009-11-04 00:3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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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文学作品

文化

分类: 梦境

 

    百花巷永远都是那么得漫长,九曲回肠一样,有些一眼望不到头。纵使白天朗朗乾坤太阳高照,浑身散发着暖洋洋感觉,那个角落里不着边际的阴暗深处,都透露着阴冷和深不见底的空洞。在日落西山之后,岂止是黯淡形容的地道,而且需要定神瞥视一番,骨子里俨然寒彻得毛骨悚然。

    其实无法目睹花朵绽放。也没有谁能够有幸目测到鲜花飘扬在那里。百花巷仅仅一个颇具陈旧的地理名词而已。来来往往游走的人以及偶尔经过的人屈指可数,况且脑里留下印象深刻的记忆,微乎其微了。

    因为是即将改建的老城区,原先大多数居民逐一离开了百花巷。已经拆迁的房屋支离破碎,树立着干枯的房梁和散落的砖瓦。站立在残砖断瓦中间,背靠破败的墙体,越发触目到冷艳和阴损。老远望去,像一座废墟孤零零矗立。不显得刻意高大威猛,但是完全不具备一个整体形象的表面。经过或者进去的人越来越少,或者谁都不想贸然行事,毅然大步流星,用力迈过那道现今的坎坷。据说有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刻里,月黑风高中,隐隐约约闻听到了带点凄惨的声音。颤悠悠的短调缠绵,极其像是三年前落入那座井底的青青。她所发生喉咙前端的尖细音色,切实叫人不寒而栗。

    青青当年才不过十七岁。高中将要毕业。再过几天时间,也会像是许许多多的中学生那样,兴高采烈地步入高考的教室,发挥聪明才智。

    事与愿违。百花巷的深秋,某一日寒夜里,月光已是消磨得昏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人们纷纷沉浸在梦乡中。天色静谧得十足可怕,如果睁眼朝外张望一下,便是无穷恐惧而至。偏偏就是在这种不可思议的间隙里,青青独自一人慢腾腾地步行,像有意识的,猛然一头栽入那座井里。井里早已没有水,是干枯的。这座井有些长久的年头了。老人们回忆过,大约一千年的历史。

    在古老的井中,没有水的井底,吞噬了年轻的少女青青。三年过去了,依然迷雾重重。

    好像从此谁都不想提起这个恐怖的话题。

    老房子拆除了,余留下散落的骨架。谁都不会来到这里。

    包括青青的爸妈,包括与青青曾经朝夕相处的同龄人,还包括当年的隔壁邻居。

    唯独建筑工人干得欢畅。他们大抵是外地务工人员,埋头做事,顾不上这里曾有过吓人的记忆。机器响声轰鸣,震天动地。期待整饬这片废墟之后,又将重新建立崭新的高楼大厦。

    青青妈心思沉重。三年以来不曾忘记那段痛苦。那段辛酸的回忆不绝,青青妈刻骨铭心,常常夜间呼唤声连连,很是揪心。但迁出后,青青妈没有淡忘恐惧的那夜,每逢夜色降临,自言自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传说的话题很多。一种说青青是情感遭受挫折,被高中一男生抛弃而轻声自杀;又一种说青青学习上攻克难题非常艰苦,一时抹不开了,于是投井自杀;再一种说法,关系到背后有一双黑手,处于不可告人之目的,企图霸占青青,青青坚决全力反抗,因而惨遭毒手等等。不一而足。结果谁都不知道真正的答案。警察来过许多次勘察了许多次案发现场,唯独没有能力破案。青青妈自此神志不清。即使迁出去了,时不时的总要独自回来。

    又是一个深秋,夜里的风格外猛烈些。破乱的场景中见不到人影。青青妈踱步来了,穿一身黑衣,镶着白边的碎花,在残存的月光中很是耀眼。半空中寂寥无声,青青妈都能耳闻自己的呼吸急促的声音。她并不害怕,更没有恐慌的感觉。坦然自若的样子。青青妈径直向着那口干枯的井边走去,天黑得厉害,前方目力范围很小,青青妈只能一步一步挪移着走。她嘴里喃喃自语,不断地念叨:“青青!青青!我的宝贝!妈妈来看你了。”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骇人。天色漆黑得更加厉害。青青妈慢慢走,慢慢自语着。将要贴近井边了。

    井里瓮声瓮气,出现了共振,沉闷声咬人耳朵,传出井口,似乎有人开口说话了。青青妈侧耳细听,她听出来一声哭腔,勾魂摄魄的哀号声。青青妈猛然大叫起来了,睁大了双眼,高声喊道:“我的青青!是你吗?我的宝贝!”那井口活像一只睁大的眼睛,黑洞洞的无声无息,望着苍天,恰似祈求上天。青青妈冲上去,欲望钻进井内,好比青青近在眼前,双手紧紧抱住井的边缘。

    只是扑通一声响,青青妈不见了。

    此后,再没有人提起青青,提起青青妈,提起那些感觉恐惧的事件。

    夜深了。百花巷重归于平静。月光不再,天际百无聊赖。井边剩下一个黑黑的眼,无底的洞,延伸到无穷无尽的地底。井并非可怕,所能畏惧的人不是惊恐黑夜里井的口。路过的匆忙人影恐惧夜色太黑,也没有光线照过来,必然会吃下一个人,吞噬掉的人,或是吞没人的灵魂。最可怖的事情但愿不要发生。唯此产生绝望的哀怨只有一条,那可是人的灵魂落入无尽的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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